宋明鸿正在给栀子花擦拭叶子,李颂之走了进来。
宋明鸿放下手里的活儿,帮李颂之脱下飞鱼服,笑问;“咦?今天怎麽又晒黑了,前两天回家好不容易捂白了,今天又出去办什麽公差了?”
“今天神坛祭祀,我带人从头到尾盯着。站在太阳底下可不就晒黑了嘛,回去後我连喝两大杯水才缓过来。”
“又要抓人又要盯着,还是你们威风。”
李颂之朝他使眼色:“小声点”。
而後又在宋明鸿面前悄声说:“你们只看到锦衣卫抓人的时候多麽威风,哪里知道锦衣卫也要受到严格限制。”
宋明鸿悄声问:“为什麽?”
李颂之淡淡一笑,说:“你以为锦衣卫很威风吗?东厂一直紧盯着。”
宋明鸿不解地问:“东厂的人为什麽要盯着锦衣卫?”
“整个北镇抚司上上下下都被东厂盯着呢,北镇抚司和东厂都是最受皇上重用的,尤其是东厂一度压制北镇抚司。只要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有个风吹草动,东厂就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说完,李颂之笑了一下。
“难道锦衣卫就没有办法了?”
李颂之神秘地笑了笑:“那倒不至于,东厂盯着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也一样盯着他们。比如五十年前东厂提督诬陷两名抗倭将领通敌,将主将和副将抓了起来,我的曾祖父求过情,又在一群文官的力保下他们才被释放,可主将回家没几天就死了,副将被贬去京郊卫所,这个副将就是李长隽的曾外公。”
宋明鸿不禁感叹:“原来李长隽的外祖家也是抗倭将领啊,那他家真是可惜了。”
李颂之道:“所以覃指挥当初才同意把他弄进北镇抚司的。”
宋明鸿心中有些不平:“那东厂诬陷抗倭将领就没受到处罚?”
李颂之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讲给她听:“当时北镇抚司将东厂提督收受贿赂的事告到先帝面前,虽然东厂提督最终被处死,可东厂的地位依然纹丝不动,依然强过北镇抚司。当今陛下登基後厌恶先帝重用的东厂提督,北镇抚司把他收受贿赂,私交多名官员的事上报给陛下,最终东厂提督被处死。随後皇上又任命德保当了新的东厂提督,东厂依然权大势重。”
宋明鸿感叹:“看来看来东厂的权势更大。”
李颂之又严肃起来,说:“北镇抚司做事是要受到监督的。今天这些话你就当没听见,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以後北镇抚司和东厂的事你尽量不要多问”。
宋明鸿答应:“知道了。”
六月中旬,李颂之祖母过寿。
因为李颂之白天要办公务,所以祖母要求等到傍晚再办宴席,她的寿宴上可不能少了她最疼的长孙一家。
到了傍晚,李府的下人前来将夫妻俩邀请到府上。
进了正堂,一眼就看见挂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旁边还挂着一张寿星的画像。
桌子上左右各摆着一个紫檀如意,中间摆着寿桃丶寿面。
一家子站在屋里,就等李颂之夫妻俩了。
李娟丽走过去欢快地叫了一声:“大哥,大嫂。”
李颂之说:“最近没见面,娟丽胖了。”
娟丽一撅嘴,说:“我没长胖。”
宋明鸿安慰说:“娟丽还跟以前一样,你哥竟瞎说。”
安春娥看见大哥大嫂来了,一脸笑意地说:“本来今天白天要办的,就为了大哥大嫂所以才等到现在。”
这话听着别扭,但李颂之还是温言细语地说:“一大家子就等我们两个不太合适,尤其是还有这麽多长辈,我也没那麽大的脸,你们白天该办席就办席,不用等我们。”
温夫人听见安春娥的话,就对李颂之说:“你祖母今天高兴,必须一家子全坐齐了才好。”
安春娥听见後就闭了嘴。
正说着祖父李柯丶祖母陈氏走进来,穿着一身绸缎新衣,满脸笑容,十分和蔼。
李旻扶着李柯坐下,温夫人扶着陈氏坐下。
陈氏笑吟吟地说:“你们也都坐下吧。”
李旻夫妻丶李景夫妻先坐下。
然後李颂之夫妻丶李友珍夫妻丶李娟丽跟李旻夫妻坐在一张桌上。
堂弟李必珍等几人坐在李景夫妻那张桌上。
祖母陈氏对着身旁一个丫头说:“上菜吧。”
丫头们陆陆续续把饭菜端上。
陈氏说:“今天这饭菜做的好,你们赶紧吃啊。”
李旻说:“确实不错,今天母亲高兴,咱们多吃点。”
晚辈们一起动筷子。
宋明鸿小心翼翼地,看到长辈吃她才动筷子。
一顿饭吃完,撤了桌子,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李柯和陈氏询问二儿子李景这些天在外面干什麽事务,李旻夫妻在一旁陪聊。
这一边安春娥凑过来坐在宋明鸿旁边,主动凑上前:“好些天没见到大哥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