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钱指挥倒台
十月的某天。
卯时,城门打开。
一大早,天阴沉沉的。
城内的店铺陆续打开,城内的百姓在大街上也开始走动起来。慢慢的开始有人进城丶出城。
也许是因为天气不好,从城门出入的人群比前些天少了不少。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英气的年轻人和一名中年人骑着马上向城门走来。
走到城门口,两人把腰牌一亮,守城门的兵丁立刻放行。
年轻人骑在马背上一脸倦意,昨天从外地回来已是傍晚,离京城有一段距离,离最近的京郊客栈都得有二十几里地,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
没去客栈是因为他俩怕被东厂番子盯上。一晚上没睡好,不是怕野兽而是担心歹人,在京郊一带,之前有反抗朝廷的逆贼蹲守在此,利用无人看管的马匹诱杀了不止一名锦衣卫和卫所官兵。
一晚上,年轻人睡了醒,醒了睡,十分警惕。
今天天还没亮两人就赶紧骑马往京城赶去。
在被调走的这些天他消瘦了很多,也很沮丧丶无奈。
走到北镇抚司,迎面走来的何庆达和魏荣见了就问:“严无晦,这些天你去哪了?”
严无晦苦笑了一下:“别提了,去外面办公事去了。”
严无晦,七年前刚满十七岁的他被张指挥看中成了他的手下,五年前从校尉升为小旗。
就在当年,张指挥同知在酒席上跟东厂提督德保的干儿子抢座次起了争执,甚至动手打了对方。
座次等于身份,锦衣卫跟东厂抢座次等于争夺权力,德保大怒,直接以张指挥制造厂卫矛盾为借口告到皇帝那里,当年正是皇帝重用德保的时期,皇帝听後下了一道旨意将张指挥革职。
因为张指挥犯得不是什麽大罪,只处罚了他一人,属下们没有遭到连累,被分散到其他人手下。
李颂之本想将严无晦要过来,谁知指挥同知钱纲知道後提前下手将他弄了过去。
论能力不比李长隽差,论长相也是和李长隽丶覃温川丶李颂之一样在北镇抚司数得上的。
身手不错,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就是这麽一个出色人物因为曾经是张指挥的属下而被钱纲打压五年。
此时何庆达一脸坏笑:“干什麽公事?就派你一个人去?”
严无晦这才说出事情经过:
前两天有密探传来消息,一个从南边来的小货船要停靠在通州漕运口,船上的货主身边跟着几个随从,这几个随从里面有两个是倭寇乔装的,他们要跟着货主一起护送货物进京城,然後打探京城内部的消息。
严无晦赶紧把这件事上报给钱指挥,钱纲看了看密信上的内容,里面有一句“黑云来临时,速速靠岸”。钱纲认为倭寇马上就要来了,不能拖延,让严无晦乔装打扮去漕运口,在那儿找机会抓捕这几人。
严无晦接到命令转身就走,钱纲想了想把孙总旗和四个校尉叫过来,低声说:“这次有立功的机会给你们,你们去抓捕倭寇。”
衆人说:“谢钱指挥给属下们立功的机会。”
钱纲接着对孙总旗和四个校尉说:“你们几个一定要拿住倭寇和私通倭寇的人。根据密信上的消息,这艘船最快明天早上就到,最迟也得下午。这密信上的‘黑云’想必是指倭寇乘坐的船,你们都记好了。”
孙总旗和四个校尉领命就走了。
钱纲又让人把严无晦喊回来,想了想说:“我让他们几个去,你呢,先不用去了,我另有安排。太後赏赐给雍王一些玉帛珍玩,需要找人送过去,我看你就很合适,这样吧,你明早就去。”
面对钱纲的突然反悔,严无晦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这些贵重的东西需要属下一个人送去吗?”
钱纲想了想:“嗯——这样吧,你跟张校尉一起去。”
“什麽时候走?今天吗?”
钱纲说:“不急,明天你俩一大早再去。”
严无晦冷着脸,抱拳回应:“是。”然後转身走了。
第二天,严无晦和张校尉一起往雍王的封地去了,而那个孙总旗和四个校尉也在此时开始伺机抓捕倭寇。
说到这里严无晦心里很憋屈,这五年来已经不止一次被边缘化了。每次他得来情报,可从不让他参与,他们立了功,这功劳簿上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只用“锦衣卫小旗”来称呼,就连分到手的奖赏都少得可怜。
王总旗说:“严小旗,你难道没听过锦衣卫为了抢夺功劳几次伏击杀害同僚的事吗?”
严无晦:“听过,但几位先帝不是都严惩过吗?”
齐总旗痛恨地说:“为了功名利禄哪管得了这些,咱们锦衣卫都是提着脑袋活着,要麽死在公事上,要麽被自己人杀。”
何庆达说:“那你知不知钱指挥被处决了?”
“啊?钱指挥被处决了?什麽时候的事?”
严无晦一脸震惊,他和张校尉出去办事,来回一个月,没想到刚回来就听说他的上级官员被斩了。
何庆达说:“说来话长。”
原来钱纲手下的孙总旗和四个校尉雇了几辆骡车去通州漕运口,在那里僞装成车户,准备用骡车运货作掩饰再抓获倭寇和勾结倭寇的人。结果一个倭寇没抓到还让他们驾船跑了。後来一核对,竟然是钱纲把暗号给弄错了,原来那个“黑云”并非是货船的名字。因此导致他们在行动中身份暴露,这才让两个倭寇和勾结倭寇的那个人当场就驾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