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看错的。在老妇人走近的刹那,沈微生被她反常的举动整的不知所措。听着她嘴里喊着鸢儿,一直在叫。沈微生甚至一度认为这个老妇人是不是精神恍惚了。直到老妇人不由分说的抱着他,一股说不上来的暖意兜兜转转的罩在他身上。老妇人摸着她的头,不知道是执念还是笃定,只是道:“你便是我那女儿,名叫鸢儿。我之前没有脸面去见裕峰,现在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沈微生听得很乱,即便老妇人情真意,死死抱着他,他依旧没露出任何马脚。只是裕峰二字让他雷打不动的心,突然震撼了一下。裕公公?沈微生不会记错,太子殿下身边的裕公公就叫裕峰。这次,由沈微生抗老妇人的脸上尽显沧桑,头发也是花白无比,这整整六十年间,她悔不当初。而一切的缘头不过是因为那时软弱所造成的。屋内又安静了下来。沈微生原本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又填充了防备,那双小白兔般纯净无暇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抖动。老妇人看到这一幕,很痛苦。她犹如垂死挣扎之人,只是缓缓地落下眼泪。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儿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的愧疚达到了极点。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欲语泪先流。沈微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哭。老妇人只是笑的满足,拉扯着沈微生的掌心,痛苦道:“鸾儿,你知道吗?这世界上谁都可以不认识你,我却不能,我从小便养着你,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可能认错,绝不可能…”沈微生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极端,只是被老妇人拉扯的牵动着身上的疼痛。他不想听,可是老妇人的声音却如同魔咒一般直往沈微生耳边进。“你哥哥澈儿便是,他的手腕上也有一个鸢尾花的胎记。”“鸢儿,我是真的找到你了。”“我说看到你的时候,我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怜爱的感觉。”难道,梁姣絮便是颜如澈一直要找的妹妹嘛。她竟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小公主?沈微生压下心底的疑惑,心头止不住的起伏着。之前,沈微生只觉得这老妇人应当是认识裕公公,但却没想到此事,竟然还跟梁姣絮有关系?他不能轻举妄动,在白鹭湾的上的安危还没解除。沈微生不能用真情换真情,因为人心险恶。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沈微生浑身疼痛难忍。他现在必须躺着休息一下,来维持体力。因为不确定今晚赫拉达和三只耳会不会来找他的麻烦。时间一点点过去,黑暗在此降临在白鹭湾。木屋之中,沈微生像往常一样给梁姣絮送饭一个人走到窗边。他手里握着饭盒,不敢张望,甚至视线都不知道落在何处。绝望好像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无形之间束缚住所有的人。而沈微生要做的便是如何才能让梁姣絮吃点东西,还不能让这群豺狼虎豹之人察觉到异样。暗自吸了一口气,沈微生就顶着后背的好几双眼睛,跪在地上。将手中饭菜往前推了推,沈微生动了动唇,发出嘶哑的呜呼。似乎听到远处的声音,梁姣絮抬起头。目光森冷,生人勿近。沈微生对上那双含着虚弱气息却依旧不减锋利的眸子,心里抽了一下。两人独处,不会畅通无阻,随心所欲。反而,连吹过的风都是带着尖刀利刃的。暖意烘托下,沈微生脸上带着微醺的红色。眼眶之中可以不动声色的噙满泪水,将怯弱无助的小女子模样发挥的淋漓尽致。梁姣絮垂着头,宁折不弯的性子尚在,却也是强撑。吊着一口气,他已经差不多五天没进食了,只是勉强被喂了一点水,才能苟活至今。沈微生多么希望梁姣絮可以不要这般坚韧。或者,经历这些难熬事情的人是自己。一墙之隔的后面,赫拉达半靠在犄角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神定格在手铳黑压压的铳口处,手指灵活的转动着,颇有危险的气息。在他的耳边传来的是沈微生各种哭声,争相交错。这种声音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让赫拉达觉得悦耳。但图乐呵是一回事,不相信还是不相信,就像假的永远都不会成真,这是事实。试探从头贯彻到尾,榨干了沈微生所有的坚强。沈微生那双极大的眼睛迅速盈满了新的泪水,他低微的哭着,席卷着心中的恨意痛苦,决堤般的吞了吞口水。这出戏码,赫拉达已经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