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官家小姐,不是奴婢。”余笙笙自嘲一笑:“我的身世,想必郝统领也有所耳闻,谁会把我当什么官家小姐。”郝孟野不再多言。一直到出宫门,看着她上马车,她身上红斑依旧未退,红肿的手指触目惊心。“你的脸……是因为吃了黄果?”“是。”余笙笙坦然承认。郝孟野心说,原来如此。她这一点倒是和指挥使很像,指挥使不能饮酒,一饮酒就醉,也会起红斑。余笙笙上马车,放下车帘,这才重重吐口气,颤抖着双手,拧紧眉头。眼中泛起潮意,但她不想哭。眼泪这东西,最是没用。车里有冰盆,双手放入冰盆,感觉好受了些。坐在车里没看外面,也没人说话,感觉似乎比来时路长了些。等回到镇侫楼,下马车的时候,余笙笙才注意到,马车后多了个人。五十来岁,背着个药箱,是个大夫。“进去,”郝孟野说。余笙笙上台阶,金豹豹冲出来把她迎进去,笑容还没有绽开又凝固。“小姐,你受伤了?”算计余笙笙摇摇头。郝孟野对金豹豹说:“带你家小姐进去,请大夫看看。”余笙笙低头进去,大夫随后跟上,郝孟野一边往里走,一边和手下说楼中事务。片刻,等大夫出来,前来回话。“如何?”郝孟野忙里抽闲,头也没抬。“回大统领,”大夫叹口气,“那姑娘体质有点特殊,吃了黄果会全身起红斑,刺痛发烫,喉咙也会充血,这一点尤其危险。”“若是再多吃,恐怕有窒息的危险,以后要格外当心。”郝孟野闻言抬头:“全身?”他只看到余笙笙的脸起了红斑,竟然是全身都有?“正是,另外,她的手指伤得也比较重,之前手臂就受过重伤,没有好好休养,算是有点……”大夫斟酌着用词,郝孟野直接问道:“残了?”“不至于,只是提不得重物,平时要少用力,寒冷雨水天要多注意保暖……”郝孟野拧眉:“这和废了有什么区别?就是看着好看?”大夫:“……”郝孟野见他不说话,也不走,又问:“还有别的?”大夫赶紧说:“她指间受过伤,先不要碰水,总之,这两日手要多休息。”郝孟野心头火起,留下余笙笙就是为了修复那幅画,现在好了,手要多休息,那还怎么修?时间本来就紧迫。大夫大气也不敢喘,说完赶紧开溜。余笙笙手上抹了药,感觉好受许多,走到桌前就想提笔。金豹豹赶紧劝阻:“小姐,您忘了刚才大夫说的,要好好歇一歇。”余笙笙浅笑:“没那么娇气,大夫说病情,一般都是往严重里说,没事的。”金豹豹还想说,余笙笙道:“那要不你帮我,研点墨?”“好。”郝孟野脚步停在门口,从门中缝隙往里看。都说从门缝里看人,能把人看扁了,还真是,郝孟野发现她是惊人的瘦,像个纸片人。她拿着小工具,受伤的手指翘着,已经包扎上,粗得像小萝卜一样。原以为她会借机休息休息,毕竟大夫也嘱咐了,但她没有。想起金豹豹说过,余笙笙身上有好多伤疤——是在别苑学规矩的时候留下的?还要自称奴婢。连皇后身边的婢女都敢讽刺她。郝孟野目光微沉,转身离开。余笙笙是真的没把今日的伤当回事,已经比她预想得好太多,若非有郝孟野陪着,她恐怕要脱层皮。这次有惊无险,总得回报人家一二。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赶紧把画修复好。……余笙笙镇侫楼自在,苏家气氛却不太妙,也没有因苏怀山回来而欢欣热闹。苏怀山和苏砚书在老夫人院中,老夫人沉脸不语。“要我说,还管她干什么?直接死在那里才好。”苏怀山张嘴就没好气,他早就想余笙笙死,当初要把她找回来,苏怀山就不同意。苏砚书垂着眼睫,掩住眼中不悦:“二叔,笙笙怎么说也是苏家血脉,是我的亲妹妹。岂能见死不救?”“再说,她是为救大哥才去的镇侫楼,这要是传出去,岂非让别人说我们苏家忘恩负义?”苏怀山冷笑:“恩?什么恩?你瞧瞧她那副样子,把我们苏氏一族的脸都丢尽了!现在她有点用,能换回定秦,是她该报苏家的恩。”老夫人转着佛珠,缓声开口:“行了,别吵了,老二,你说让她死,那和孔家的联姻,谁去?你闺女去?”苏怀山断然拒绝:“那不行,我那是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