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点头:“青隐的苦心,朕明白。”“皇上,此事本与臣无关,但既然状元郎提及镇侫楼,臣就不得不说一句,经过调查,余小姐身家清白。”身家清白,只四个字,就比其它人说了千百句要有分量。这可是经过赤龙卫调查的!齐牧白张嘴还想说,孔德昭摆手:“你可闭嘴吧,本世子不想听你说。”他掠向一旁的苏砚书:“苏老二,你说说,笙笙到苏家,克着你了吗?”苏砚书用力捏着酒杯,尚未回神。他还处在齐牧白求娶苏知意的震惊里。怎么会?齐牧白为什么会这么说?要干什么!苏知意是他的,是他想要好久,眼看就快能得到的,齐牧白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开口?此时听孔德昭一问,苏砚书重重放下酒杯。他不管孔德昭说了什么,总之,就是要和齐牧白对着干。“当然没有,”苏砚书朗声道,“笙笙乖巧懂事,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所有人也都好好的,何来被克一说。”齐牧白反问:“好好的?那荣阳郡主的腿,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被余笙笙所害吗?”余笙笙眼皮轻颤,喉咙里一阵腥甜。余笙笙怎么也不会想到,齐牧白也会拿这件事来攻击她。那时候她相信苏家人,苏家人舍弃了她,她痛过,怨过,直到后来再无波澜。而现在,齐牧白也这样说。她缓缓起身。齐牧白这个问题,让苏砚书无法反驳——纵然他知道余笙笙冤枉。正犹豫之际,见余笙笙走过来,他也不禁直起身子。齐牧白正想乘胜追击,也看到余笙笙过来,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余笙笙步子缓而轻,黑发如夜,映着惨白的脸,漂亮的眸子此时幽深如渊,似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齐牧白从未见过这样的余笙笙。“笙笙……”他下意识呢喃。这是两人时隔三年多,他第一次唤她。“别叫我,”余笙笙声音轻却坚定。齐牧白神色一僵,手用力握紧,嘴唇动了两下,到底没有发生声音。余笙笙跪下,端正叩几个头:“皇上,民女余笙笙,自幼长在乡野,确实无父、无母、无依靠,唯有一位邻家老奶奶吴氏,愿意接济帮助民女一二。”“现吴氏在苏家为奴,民女请皇上作主,准许民女和吴氏离开苏家。”苏砚书一惊,赶紧站起:“笙笙。”余笙笙谁也不看,自顾说道:“民女的确命不好,也没什么能贡献给苏家,实在无颜面再留在苏家。”“大将军为国之栋梁,二公子才华出众,民女一介草民,命如草芥,不敢以贱命之身再影响苏家。”“请皇上成全,”余笙笙再次重重叩头。“咚”一声。殿内寂静无声,众人惊愕。谁也没有想到,余笙笙有这样的胆子,敢走出来对皇帝说这番话。她什么也不要,不为自己辩解半句,只求带走一个老奴。皇帝拧眉思忖,现在这件事的发展,也是超出他的预料,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些琐碎事上。一个民女的命祥不祥,嫁给谁,他岂会放在心上,不过就是因为牵扯到孔德昭,一连串的关联,才让余笙笙出现在他面前。苏砚书赶紧出列,在余笙笙身边跪倒。“皇上,笙笙在苏家,苏家人早已把她当成亲人,否则也不会把照顾她的吴氏也一并带入府中养老,笙笙不是命不好,是命苦,苏家上下都很心疼她,若是就让她这么走了,实在难以心安。”苏砚书又低声对余笙笙道:“笙笙,不可胡闹,皇上日理万机,朝中大事费心费神,今日是朝廷喜事,怎可因为你的小事让皇上劳神?”他压低声音,但也能让帝后字字听得清。皇帝微微点头,眼神赞许。孔德昭接过话:“皇上,笙笙请求离开苏家,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何须费什么神?您答应臣与她的婚事,臣高兴,她自然也能离开苏家,一举两得。”齐牧白再次脱口道:“不可!”孔德昭这次可忍不住,抬手一耳光抽过去。“不行,不可,你他娘的真以为考个状元就能无法无天了?本世子的事轮得到你来多嘴?”“你们祖宗十八代就算活了,也不敢对本世子的事说三道四。”他这一巴掌用的力气不小,齐牧白结结实实挨这一下,脸上立即肿起个巴掌印,嘴角也渗出血来。这一下出乎众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齐牧白连续叫两次,孔德昭不打他才算有鬼。皇帝沉下脸:“德昭。”孔德昭甩甩手:“皇上,臣知错,臣一时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