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先开口:“她是谁?”苏怀远不慌不忙:“她是阮静,是我的好兄弟阮朗的妹妹,阮朗在这次战役中为救我而亡,临死之前,把静儿托付于我。”苏夫人眼睛睁大:“托付?怎么个托付?”阮静平静看着苏夫人:“这位就是嫂子吧?我哥把我托付给苏大哥,还希望你多谅解,成全我大哥死前的遗愿,总不能答应了死人的事,又不做数。”苏夫人:“……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是我答应了不做数?”余笙笙看一眼苏夫人,真是吵架都吵不到点上。她暗暗叹口气,再看苏怀远,之前的紧张与期待,悄然淡了一些。忽然觉得没意思。余笙笙看向阮静,这个女人姓阮,可看上去一点也不软。苏怀远拧眉:“夫人,慎言!阮朗为救我而死,临死前只这么一个要求,我岂能不顾?何况,阮静是他唯一的妹妹,就算他不说,我也该照顾一二。”“照顾,要怎么照顾?”苏夫人问,“把话说清楚。”苏怀远看看周围:“先回家再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他一抬眼,看到后面的余笙笙。两年多不见,她长高了,也更好看,不似刚来时那般,此时更稳重,也更沉默。“笙笙,”他开口,招招手,“过来。”余笙笙没想到他会先叫自己,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他面前,福福身。苏怀远浅笑:“长大了,静姨和你原来一样,也是无依无靠的人,我们给她一个家,让她也有家人,好不好?”余笙笙还未答言,阮静浅笑:“我比笙笙大不了多少,叫我姐姐吧。”余笙笙心头泛起一丝疑惑,她似乎对自己很熟,一点也不陌生。这是为什么?委屈你了余笙笙还未有所回答,被苏夫人一把扯过去,挡在自己身后。苏夫人涨红脸:“你也好意思,让笙笙叫你姐姐?”阮静也不恼,浅浅一笑:“嫂子,我确实年轻些,比笙笙大不了几岁,那您说,叫什么合适?”“我确实年轻些”,这话简直就是刀子,狠狠往苏夫人心上扎。余笙笙暗想,这个阮静,是个厉害角色。苏夫人一推余笙笙:“你说话呀,要叫她什么?”余笙笙莫名其妙,不知她的火气怎么就冲自己撒过来。她福福身:“我听大将军的。”苏夫人:“你……”苏怀远拧眉,低声喝斥:“好了,你为难笙笙干什么?这是在家门口,闹什么?不能进去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孩子们都在,苏夫人脸上实在挂不住。“我闹?苏怀远,你不把话说清楚,这个女人,休想进家门。”苏怀远脸色沉下,强压怒气:“我说得不够清楚?静儿我是一定要照顾的,让她回家,是我的决定,不是和你商量。”他看向三兄妹:“你们若是有意见,就都给我咽在肚子里。”他又看向老夫人:“母亲,希望您能懂儿子的苦心。”苏夫人急声:“母亲,儿媳妇这些年可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苏家的事,让这个女人进门,就是打我的脸,您要为我作主。”余笙笙垂眸浅笑,苏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楚吗?老夫人怎么会为她作主?老夫人谁都不在乎,甚至不像苏怀山那样在乎苏氏一族,她只在乎她自己的利益。阮静进门与否,与她无关,对她的利益丝毫没有影响,她又怎么会为此事而与自己长子闹不愉快?不出余笙笙所料,老夫人沉声道:“好了,怀远刚回来,舟车劳顿,在门前堵着不让进,让别人看到,成何体统?”苏夫人脸色一白。老夫人看她一眼:“你的辛苦我知道,怀远只说让她进家,又没说别的,照顾已故军士的亲眷,是怀远大义,你该为他高兴才是。”苏夫人:“……”她看看苏定秦几人,也没人为她说话。苏怀远微笑点头:“还是母亲说得对。”余笙笙眼角余光掠过苏夫人,心想,果然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疼。这样的不公,她在苏家,不知道遭遇过多少次。苏夫人深吸一口气,那股子倔劲儿上来,她从莬丝花长成竹。“想让她进门,行,”苏夫人上前,直视苏怀远,“先休了我。”苏砚书微讶,拧眉道:“母亲!”休妻?那怎么行?今天他父亲休了母亲,明天他就成为京城笑柄,以后对他的仕途都有影响。余笙笙偏头看他眉眼间染上急色,嘴角勾出一丝讥诮的弧。苏怀远脸上的笑意又退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