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腕上贴着膏药,一只手腕上戴着老夫人送的玉镯。苏知意目光中怨毒一闪,又恢复如常。“妹妹这只手镯……”“老夫人送的,”余笙笙浅笑抬手,“开过光,赵嬷嬷说,吉祥之气才能化解我身上的克人气。”老夫人脸色微变,赵嬷嬷睁大眼睛。余笙笙根本不是你女儿吧余笙笙此言一出,苏怀远拧眉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扭脸看赵婆子。赵婆子一向看不上余笙笙,老夫人觉得,一定是她在给余笙笙镯子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赵婆子心里叫苦:“老夫人,老奴……”老夫人瞪她一眼,回头对余笙笙露出少有的笑容。“笙笙,别和下人一般见识,回头我掌她们的嘴,这镯子开了光,是给你保平安的。”苏怀远脸色稍缓:“笙笙,你祖母是好意,别听下人胡说,来,开始吧。”苏怀远吩咐一声:“开祠!”这种时候的开祠和平时跪祠堂不同,重仪式,步骤繁琐。有人把香案抬过来,摆上香烛,苏怀远拿起三炷香,亲手点燃香烛。“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怀远,今日开祠,收余笙笙为义女,让她改姓苏……”余笙笙睫毛都没有动一下,静静注视着苏怀远。金豹豹眼睛瞪大,拳头无声握起来——又让小姐说中了,果然就是义女,不是亲生女。真气人,小姐太可怜了。她偏头看余笙笙,余笙笙轻轻摇下头。恰在此时,一声沉冷老声喝道:“慢!”苏知意脸上划过一丝笑,装作惊讶又看向来人。来的不只一个人,是三位老者。苏怀远举着香也回头看:“族长?叔公?你们怎么来了?”余笙笙回苏家三年,一次也没见过这三个人,她归家在人家眼中不过就是小事,不承认她,自然也不需要什么隆重的仪式,也就无需见面。今日则不同,他们来势汹汹,个个怒容满面。族长双手拄着拐棍,用力戳得地面砰砰作响。“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要干这种糊涂事?”“怀远,你是咱们一族最出色的后辈,如今军功在身,正是光耀门楣之时,岂能做出此等自毁前途之事?”苏怀远官最大,功最高,但在族长面前,也得乖乖听训。“族长,您这话从何说起?”族长手中拐棍一指余笙笙:“从她说起。”余笙笙依旧面色平静如水,目光毫无波澜。苏怀远微蹙眉:“族长,笙笙的事,我自有分寸,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该……”“你的分寸是什么?就是大摆香案,在列祖列宗面前说,你又找回一个女儿?”“怀远,你好糊涂啊!”二叔公上前,低声道,“你可知,若是此事被圣上得知,后果会如何?知意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苏怀远皱着的眉又舒展开:“二叔公,这你放心,我是收笙笙为义女。”二叔公和族长对视一眼。三叔公上前:“不管表面是什么,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很清楚。”苏怀远有些不悦,勉强笑笑:“三位老人家既是知道我心中怎么想,还请成全我。”“不行,”族长沉声道,“这件事我们绝不能答应。”苏怀远深吸一口气:“为何?她明明……”族长咬牙,怒意从喉咙里溢出来:“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苏怀远一怔:“什么?”族长声音不高,但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见。苏夫人惊愕,快步上前来:“族长,您此话何意?”“就是字面意思,”族长冷哼一声,“本想给你们留点颜面,事已至此,看来是不必了。”族长扭头看余笙笙,他已经七十多岁,脸皮下垂,皱纹堆垒,眼皮耷拉着,本来不和善的眼睛此时为成三角眼,目光沉冷,半丝温度也无。余笙笙静静与他对视,无半点退缩畏惧之意。族长见她如此,心中火气更盛——这个女子,竟然一点也不怕他,简直岂有此理。族长迈步走到余笙笙面前:“你可知罪?”余笙笙神色未改:“本郡主何罪之有?”二叔公在一旁怒道:“你休要用郡主的身份压人。”“本郡主的身份是皇上给的,是荣耀,不是用来压人的,你觉得压人,是因为你本身身份就低。”二叔公气得眼睛通红:“你……简直毫无教养!”“本郡主在乡下长大,和野草一样命贱,能活着就是万幸,要什么教养?”余笙笙似笑非笑,“再说,有无教养,与你们何干?”二叔公还想说,族长抬手打断:“既然你说与我们无关,那就是与苏家无关,据老夫所知,你的郡主之位,是怀远用军功换的,既是如此,这身份你也无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