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无声轻叹。果然如此。香兰握紧拳头,悲愤从胸腔里挤出来:“啊!”傅青隐挥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把他送去京兆府,交给王府尹,这种人渣,不值得我们动手。”他瞥一眼微咬唇的余笙笙,又补充说:“打断他的手,以示惩戒。”“是。”人被拖走,余笙笙看向香兰:“有人用你大嫂的孩子威胁你,让你做些什么,如实说吧。”香兰眼睛通红,满是忿恨不甘,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是素卓,”香兰字字带血,“那个贱人,是皇后宫中的大宫女,平时对我们这些二等宫女根本不放在眼中。”“她找到我,说知道我家里的事,每次我到宫门前见家人,她都曾派人盯着我,而我竟无丝毫察觉。”“她说得都对,我就慌了神,答应她替她卖珍珠,”香兰看向余笙笙,“你说得没错,我找上你,并不是因为你不给贵妃画像,我和你也无怨无仇,就是因为素卓,她让我干的。”余笙笙面色平静:“素卓死了,你说什么也是死无对证。”“有没有对证,我说的也是实话,”香兰惨笑,“我现在还有说谎的必要吗?”香兰笑声放大,眼泪滚出来,冲着脸上的血,如同血泪。“至于她背后是不是皇后,我就不知道了,”香兰似笑非笑,“反正,我知道,皇后是不怎么待见你,听宋女官提过,你在别苑……”余笙笙脸色微变,捏着画的手指也无声收紧。傅青隐手中暗器飞出,正中香兰肩膀。她痛呼,后面的话也咽回去。余笙笙下意识看傅青隐,紧绷的那口气轻吐出来。一名赤龙卫快步进来,到傅青隐身边耳语几句。傅青隐脸色未改,转动扳指,起身对余笙笙道:“跟我来。”余笙笙跟上,一路到停尸间。现在里两具尸首,一是抓了陆星月的黑衣人,一是那个投井的宫女幸儿。不等余笙笙发问,傅青隐道:“方才得到消息,香兰的大嫂死了。”余笙笙微讶:“死了?”“对,郝孟野在路上抓了那个男的,同时派人去带那个女人过来,赤龙卫去了之后,她已经死了。”余笙笙沉默片刻:“宫中的事,她应该不知情。”“知与不知,并不重要,她与此事沾边,有人就不能让她活。”傅青隐语气尽是冷意:“几次三番在本使面前杀人,还真是够胆气。”“这个宫女,”傅青隐把仵作验尸的结果递给她,“的确为自杀。”余笙笙接过验尸报告,惊愕道:“她也怀过身孕?”可她与王美人不同,她是宫女,宫女与人私通,甚至怀孕,那可是重罪。“不止,”傅青隐说,“她还有重疾。”余笙笙疑惑:“重疾?有多重?”傅青隐扫她一眼:“不足两个月的寿命。”余笙笙回想遇见这个小宫女的情景,她身上药味不浓,但香味倒是有些,莫不是为了用香气掩饰药味?“可既然已经病入膏肓,为何还要自杀?”“这正是问题所在,”傅青隐看着地上尸首,“虽是自己投井,但是否自愿,又是另外一回事。”余笙笙沉吟道:“指挥使,若确定她有重疾,那她不可能不用药,可查太医院。”傅青隐眼中闪过几分赞赏:“已派人去查,很快就会送来结果。”余笙笙抿唇不再多言,看着地上尸首。小宫女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命运不公,让她身患重疾,又怀了身孕,可那个男人是谁,身在何处,却无从知晓。幸儿,她竟然叫这个名字,还真是讽刺。她何曾幸运过?余笙笙心头有些发堵,傅青隐见她神色不郁,忽然道:“去太医院走一趟。”“现在吗?”余笙笙纳闷,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查?“对,现在,郝孟野,备车!”一声令下,外面的人立即动起来。“你随本使一同去。”余笙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上马车。她进宫几次,但太医院是一次也没有来过。马车直达太医院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骂。“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滚出去!”余笙笙从车窗往外看,一个青年男子背对着这边,被两个人推出来。随后,又一个装着草药的篮子砸中,紧接着,一个药箱子也被扔出来,箱子被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份儿上,你有什么资格进太医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倒在这里跟我讲起脉案来?你算老几?”傅青隐下车,余笙笙也跟着跳下,迈步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