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刚下车,正要跟着傅青隐回镇侫楼,忽听有人叫他。“笙笙!”她回头,苏怀远提着个食盒,快步走过来。“拜见指挥使,”他拱拱手,目光迅速移回余笙笙身上,来回打几个转。“怎么样?”他把手里的食盒递上,“给你带了些你吃食,还是热的,快去尝尝。”余笙笙不想接,但见他满眼期待,伸手正要接。傅青隐扫她一眼:“怎么?郡主在这里吃不饱吗?”余笙笙:“……”苏怀远勉强笑:“指挥使说笑了,下官也是担心笙笙,怕她不适应,别无他意。”“苏将军倒是细心,不过,你也实在多虑,这一点就不如苏夫人,郡主在皇后别苑一年多,听说未曾去看过一次,放心得很。”“本使这里比皇后别苑也不差,不必担忧。”苏怀远笑容僵住,傅青隐又道:“人家苏夫人是姨母,苏将军身为姨丈,还是别太关心,以免让人误会。”苏怀远一怔,脸随即爆红,生出几分屈辱。“指挥使,下官行得端,坐得正,对笙笙只是……”父女之情。“只是什么?”傅青隐似笑非笑,“苏将军,你和本使说没用,你能堵住京城所有人的嘴吗?”“回去,”他笑容一收,掠余笙笙一眼。余笙笙对苏怀远福福身,快步进镇侫楼,直到看着她进去,没影了,傅青隐一拂衣袖。“苏将军,行得端坐得正,回去问问你们苏家人,是不是和你一样。”他转身离去,不再看苏怀远一眼。什么东西,苏家人一群人当恶人,回来一个苏怀远给予关心,就算好人了?若真有心,自该恢复余笙笙的身份,而非说她是什么投奔的亲戚。哪怕说和苏知意一样,都是亲生,不过这个是流落在外,很难吗?傅青隐往里走,忽听一阵说笑声。“这样吗?我家唱堂会唱的都是父慈子孝,家国天下,可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小丑!”“那你可问着了,我就是在街上长大的,京城里说书唱戏的地儿,没有我不知道的。”“真的吗?那改天你带我去看看呗,我出钱。”“好呀,没问题,保管叫你大开眼界。”傅青隐听得脑仁儿疼,这是镇侫楼吗?怎么感觉到了菜市场?“黑白!”叫完又想起来,黑白没在,去扮女装了。假扮黑白的无常顶着大缸跑过来。“主子,还差九十九个。”傅青隐:“滚一边儿去。”无常又顶着大缸跑了。傅青隐路过吵闹的屋子,到余笙笙房间门前。门开着三分之一,她正坐在桌前,看着那几幅画发愣。莫不是看到图中渣男,想到那个姓齐的了?傅青隐回身,郝孟野路过,见他眼神,赶紧迎上来。“指挥使,有何吩咐?”“那个谁,送到京兆府的那个,怎么说?”“回指挥使,王府尹说,一定从严处置。”“从什么严?不是已经招了是他找人杀了李忠,杀人劫财吗?又参与陷害太子一事,这还不够死的?”郝孟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傅青隐又道:“现在就去,立刻就死。”“……是。”生平第一次的“羞耻感”余笙笙看着那几幅画,完全不知道,画中的男人已经被处死。她在想,药蒙尘对她说过的,关于幸儿的事。药蒙尘说,幸儿没病,只是怀了身孕;验尸记录上写,幸儿有重疾,活不过两个月。她相信药蒙尘的医术,要说什么隐疾,可能一时看不出,但要说重疾还看不出,那他也没资格进太医院。至于是否撒谎,余笙笙认为不会,连幸儿有过身孕,为她落过胎的事都说了,重疾之事,有什么好隐瞒的?验尸记录,也不会错,傅青隐找的仵作,必是技术精湛,再三确认。那么,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问题出在哪里?余笙笙疑惑不解,提笔把这些疑惑都记录在纸上,信息逐步汇总到一处,也许在某一刻就能看出其中关联。把这些都写上,压在镇纸下,她拿过裁好的小纸,开始画小画。答应过傅青隐的,总要落实,而且,画画对她来说,也能舒缓压力紧张。给傅青隐画,还得画一本,刚开始中规中矩,后面也就逐渐放飞,什么画风的都有。只是还没上色,都是简单线条。一连两日。傅青隐没再找她出去办案,也没叫她一起再审谁,除了身处的地方是镇侫楼之外,日子平淡安静,倒和余笙笙之前预想的一样。每天有人更换桌上茶点蜜饯,也没人打扰,她就专心画画,修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