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话未了,孔德昭脚尖点地,踏上旁边矮树花丛,跃到厢房屋顶。他回头,看一眼余笙笙,什么也没说。余笙笙正要开口,又有一人穿着黑斗篷踏夜而来,把他扶走了。两人消失在夜色中,余笙笙双手微握,心头滋味繁杂。会是他吗?黑白扫一眼余笙笙的神情,清清嗓子道:“郡主,此人可否交给我处置?”余笙笙思绪回笼,看向地上的黑衣人:“此人是何人?受何人指使?”“程家?”说完又觉得不会,程家现在在牢里,自顾不暇,哪有钱有闲来买凶杀她?黑白俯身扯开黑衣人领口,锁骨之下,有一枚黑色刺青,是两把匕首相交。黑白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他是何人?”金豹豹眨巴眼睛:“我知道,我听我哥哥说过,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标记,叫什么试试堂。”黑白笑出声:“不是试试,是弑堂,接单干活,也杀人也绑票,给钱就什么都干。”余笙笙眸光一冷:“这么说来,是真的有人花钱杀我,就是不知道我这条命,值多少钱。”绿湖开口道:“自然是无价。”金豹豹眸光闪亮:“说得好。”周嬷嬷跑出来,眼泪都流出来,拉着余笙笙打量个没完。黑白看绿湖一眼,把黑衣人扛走。得回去和主子说一声,得努力,否则,很有可能被比下去。这一天,有多少献殷勤的。真是操碎了心。黑白没再停留,连夜回镇侫楼。“主子,”黑白把黑衣人往地上一放,“弑堂的,活的。”傅青隐还没睡,掀眼皮看看他:“怎么才回来?”“主子有所不知,这一天,可热闹了。”黑白绘声绘色,把庄子上的事讲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庄子上那个管事,是程肃的人,今天晚上那个,八成是孔德昭,他以为戴个面具我就不认识他了?”傅青隐面色沉冷,一时无言。黑白清清嗓子:“主子,咱是不是也得干点什么?”傅青隐垂眸,睫毛挡不住眼中冷意。“弑堂所在,可查清楚了?”黑白眼睛一亮:“查清楚了,就在地图上标着呢。”“主子,您是要……”“灭。”你也配让本使指教?赵天行的眼皮跳了半夜。这次的任务不难,无非就是去庄子上,把一个柔弱小女子带回来。他派出去的人身手不弱,听说那小女子身边有一个小丫头,功夫是野路子,还算可以,不过,在他手下的面前,还是不够看。压根不会有什么悬念。但不知为何,他的心神就是不太安稳。喝了两壶酒,略有醉意,他在桌前靠着太师椅不知不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快黎明,天最黑的时候。忽然像是窗户开了,一阵凉意带着雨丝扑进来。他打个激凌醒来,眯着眼睛看向窗子。窗没开。是门开了。他眼睛倏地一下子睁大,抓起手边的剑,即刻出鞘。门外的人,丝毫没有因为他剑出鞘,而有半点畏惧。傅青隐一身红衣,从雨夜中走出,踏出屋内,摇曳的烛火都被映红。他带进来的不是清新空气,而是血腥味。赵天行喉咙轻滚:“你……”他酒意全退,眸子猛然一缩。傅青隐在他对面坐下,轻转手上扳指。“看来,是认出本使了?”赵天行脑瓜子嗡嗡的,握剑的手不断用力,希望这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傅青隐也不见了。他实在不想和镇侫楼,和傅青隐有什么交集。“指挥使深夜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指教?”他强作镇定问道。赵天行往外看一眼,又扫一眼傅青隐腰侧的剑,心头一沉再沉。他很清楚,外面不知道多少弟兄已经遭了毒手。傅青隐笑声轻而凉,似雪花从衣领落入后颈,让人忍不住想打个寒颤。“你也配让本使指教?”赵天行握紧剑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想着这回怕是不能善了。就是不知道傅青隐带了多少人,还能不能逃得了。傅青隐看着他神色变幻,知道他心里在打鬼主意。“本使劝你,莫要起逃跑的心思,若本使不肯,你是出不了这寨子。”赵天行深吸一口气:“指挥使想让在下做什么?若能做到,必不推辞。”傅青隐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把一个药瓶放在桌上。“吃了它。”赵天行脸色泛白,目光盯着那个幽黑的瓶子,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绝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