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刚把画像交给画师,让他们再多画几幅,转身看到傅青隐来了。“主子,画像马上就复画出来。”傅青隐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宫里赏给她的那些料子在哪里?”黑白微怔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余笙笙。“就在郡主住过的房间,东西都在。”傅青隐抬腿往寻屋里走,黑白赶紧跟上,帮着把布料拿出来,一一摆上。傅青隐一一看过去,紫色已经有了。“这个青色,那个绯红,还有鹅黄,水蓝,都送去小宅。”黑白眼睛一亮:“那您平时惯穿的红,要不要也送一点?那个最鲜亮。”傅青隐默一下,鼻子里轻轻嗯一声。每个人都在演戏苏知意把苏定秦打发走,方才还满面愁容的脸,瞬间消散多半。但愿,苏定秦别那么蠢,把事办得利索些。她没急着回院子,在花园子里随意逛逛,看到几朵残花,更觉得厌烦。什么时候余笙笙的脸,也能如这花一样残败,那便好了。捻一片花瓣,指尖染上浅红汁水,又觉得脏。拿帕子擦手,语气也难掩烦躁:“出来吧。”程子姗从树后出来,脸上没有半点被识破的窘迫。“你跟着我干什么?”苏知意问。程子姗轻笑:“谁说我跟着你?这园子这么大,我就不能逛逛?”“我现在可是二少夫人,哪里去不得?”苏知意真是纳闷怎么会有人的脸皮能厚成这样。原先只觉得程子姗讨厌,觉得她作,不记得这么厚脸皮。“那庄子之前在我们家手里的时候,你不也经常去,还在那里有院子,摆谱摆得比我这个正经国公府小姐还大,我说什么了?”“不也没说你脸皮厚吗?”苏知意脸色微变:“你……你倒好意思提起庄园,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家的,别再提了。”程子姗冷哼:“至少曾经是过,焉知以后没机会再拿回来?”苏知意看着她的脸,忽然恶向胆边生:“你还不知道吧?”“知道什么?”“程子恒,在流放途中,经过庄子,去庄子里闹事,已经死了。”程子姗惊讶,难以置信道:“你胡说什么?”“我可没胡说,字字为真,”苏知意浅笑,“我说你们程家唯一的男丁都没有了,以后就算庄子能回来,能给你吗?”“哦,对了,程子恒也不是唯一的男丁,还有程肃,程肃不但没受牵连,还进了青鸣书院,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以后倒是能和他套套近乎,就是不知道,他还认不认你这个程家人。”程子姗脸色惨白,被震得回不了神,苏知意低笑几声,推着轮椅走了。她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程子姗微挑一下眉梢,捻起一片花瓣,在指尖微微用力,红色汁水如血。脸上哪还有半点震惊,难过的神色。苏夫人寂静的院子突响起一声嚎哭。“姑母!”余笙笙把那幅画像勾出轮廓,正全神贯注画眉眼,直到最后一笔完成,才听到外面有说话声。细听,仿佛是吴莲儿来了。余笙笙并无好感,也知她无事不登门,不过,现在她不能全凭喜好与人交往,还得事事留心,多加利用。轻步出屋,绿湖正在廊下看花样,见她出来,赶紧见礼。余笙笙微笑颔首,往门口走出,绿湖赶紧在后面跟上。就听金豹豹说:“小姐有事儿,刚才吩咐了,没重要的事不准打扰。”吴莲儿声音带笑,也不恼:“我知道,郡主忙,不过,夫人实在闹得厉害,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怕传出去对郡主的名声也不好。”金豹豹还想说,余笙笙声音自身后响起:“没想到吴姨娘也会拿名声说事了。”吴莲儿尴尬一笑。“夫人为什么闹?”余笙笙直接问。“妾身也不知,是手下人来报的,说是夫人非闹着要见郡主,否则就要绝食,您看……”若非想问一问心中疑惑,余笙笙兴许还会在庄园里多呆两天。她本来想冷静一下,晚上再去问,没想到,苏夫人倒先闹起来。也罢,就去见见。有些事,早问早了。吴莲儿上前一步:“郡主,妾身知道您不愿意见夫人,之前的事,夫人的确做得过分,手底下的人来报了两次,妾身本也没有放心上,但说夫人要绝食,这……”余笙笙扫她一眼,这才几天,说什么“手底下的人”倒是说得顺嘴。懒得理会她,余笙笙往苏夫人的院子里去。到院门口,吩咐豹豹守住门口。吴莲儿也被迫停住。“郡主,妾身陪您进去吧,夫人脾气大,闹起来恐伤了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