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收起供词,起身行礼。“郡主以后有何差遣,妾身定当万死不辞。”余笙笙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未改:“卢夫人言重了。”卢夫人离去,到门外马车上,发现燕氏已在她马车内。金豹豹站在窗边,看着马车远去。“小姐,她走了。”回头看余笙笙,却不见她脸上有半点喜色。“小姐,您怎么了?”余笙笙摇头:“没事,你们去外面等我吧。”金豹豹和绿湖退到门外,轻轻关上门。余笙笙微微闭眼,垂下头。卢夫人之秘,是她从崔大夫的小册子上看出端倪,并猜测出真相的。竟然是真的。燕氏害死卢小姐,一尸两命,有罪;卢夫人误认继子是凶手,制造意外致其身亡,亦有罪。可她没有揭穿,而是把燕氏送上,又以继子之死相胁。余笙笙心头滋味难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呢喃:“余笙笙,你也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她想不明白,也无法再回头。起身开门,吩咐道:“找人给过世的卢公子做一场法事吧。”来日,再点一盏长明灯。镇侫楼内,黑白捏着一封飞鸽传书快步走来。“主子,关于允州的消息。”傅青隐打开看,眉头微蹙。“主子,情况如何?是不是不太好?”“允州的情况,比想象得要严重得多,”傅青隐轻转扳指,“传信,让孟野转道,去一趟允州,让他隐瞒身份,注意安全。”“看能否找到允州知府。”“是。”黑白领命,“主子,临城的沈明州还没有找到,允州又发生这样的事,会有关联吗?”傅青隐看着那张字条:“允州知府出自青鸣书院,这几年做得也不错,去年年终时,还曾来过信,孟野也曾去过允州。”“本使信他是个好官。”黑白低声:“好,我明白了,再派两路人,去允州查明情况。”傅青隐点头,黑白转身出去。傅青隐看看时辰,也不知道余笙笙那边的事,办得如何了。此时恰听到黑白在外面道:“郡主。”傅青隐重新拿起奏报。片刻,余笙笙来敲门。“进。”余笙笙进屋,傅青隐没立即看她,又看了一会儿奏报,不见她言语,这才抬眸。见她神色不愉,问道:“怎么?事情不顺利?”“不是,很顺利,把燕氏交给卢夫人了。”傅青隐想问她那是在烦恼什么,又把话咽回去,把桌上蜜饯小碟推给她。“怎么?觉得没有把有罪的人都抓了,没有伸张正义?”余笙笙眼睛微眨,傅青隐指指椅子,示意她坐下。“世上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事,律法虽威严,但也有不少漏洞,有的人身负罪孽,却不能把他绳之以法,这是人生常态。”余笙笙认真听他说,看他半晌:“指挥使也有不能吗?”傅青隐一怔,随即轻笑:“当然,我也不是神仙,手中权力也有限。”“有些事,要想做到,还是尽心绸缪,若三年,或五载,或更久。”“或者说,就算是皇上,也有想而不能之时。”余笙笙垂眸,看着碟中蜜饯:“我以为,只有底层的人,才会被压迫,被欺辱,一如我之前时,而高高在上者,执权势之刃,就能翻云覆雨,肆意而为。”傅青隐听着她的话,眸光明暗不定。听到她说“一如我之前时”,心头一紧,听到她对上位者的形容时,又有些许无奈。“你说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倒也没错,相对底层百姓,当然是手握权势的人能得到更多,更肆意许多。”余笙笙抿唇不语。傅青隐沉默片刻道:“以后,也再不会有人能肆意欺辱你了。”余笙笙心头微哽——可是,她不是原来的她,也不会再有吴奶奶了。傅青隐看她眼睛泛红,心生不忍,想伸手抚她眉眼,又蜷缩起手指。“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余笙笙抬头:“什么?”“之前散播关于太子的消息,本使又找人压下一些。”“此事,皇上应该是知道了。”余笙笙微讶:“压下?”一听他说皇帝也知道了,又明白了他的用意。“那皇上怎么说?”“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单凭此事,远远不能扳倒太子。”余笙笙又燃起斗志:“没关系,水滴石穿,总有一日,必能!”不想刺激你余笙笙没有问过傅青隐,他为什么想扳倒太子。只要目标一致,那就够了。太子无德,凶狠残暴,这样的人做君主,是国之不幸,百姓之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