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回神,摇摇头:“走吧。”她来得略迟,其它人能到的已经到了。宫里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赵公公,余笙笙对他有印象,还是已死宋女官的对食。此人已年过四十,涂着一张白面,眼角下垂,眼神阴毒。尤其在掠过余笙笙时,更是如此。众人不知这会儿皇后下旨意是做什么,余笙笙隐约觉得,应该和苏知意有关。果不其然,赵公公目光落在苏知意身上,笑容立即变得温和许多。“荣阳郡主,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您的衣裙和佛香,娘娘说了,她要在宫里为皇上祈福,明日进香之时,就由您替娘娘在佛前上三炷清香吧。”替皇后进香,这是何等殊荣!苏知意心头爆喜,昨天有多失落愤怒,今天就有多得意。“多谢娘娘厚爱,只是我腿脚不便,去寺庙中山路崎岖……”赵公公一甩拂尘:“这有何难,皇后娘娘到时候会派人来接郡主,山路难行,到时候自有轿撵,有人抬着您走,郡主不必忧心。”这算是极大的荣宠了。苏知意心花怒放:“知意多谢皇后娘娘,请娘娘放心,臣女必会在佛前求皇上万岁,娘娘千岁,福寿安康。”说罢,看一眼身边丫环,丫环赶紧垂首上前,递上一包银子。赵公公眉开眼笑,目光还在丫环身上转了转,拿银子时还不忘在丫环手背上摸一把。“多谢郡主。”他目光一转,又看向余笙笙,笑容瞬间消退,像看着什么极其恶心厌恶的东西。“余小姐,皇后娘娘说了……”余笙笙福福身:“公公,我已被皇上亲封瑞阳郡主,许是公公在皇后娘娘宫中,伺候娘娘祈福抄经久了,对此事不知。”赵公公目光一锐,像钉子似的,盯余笙笙半晌。余笙笙虽未抬头,但也能感受到,神色未改,目光不变。良久,赵公公低笑一声:“郡主不愧是跟着皇后娘娘学过礼数的,行礼倒是够标准,不过,这说话倒是比以前……”他轻哼一声,后面话锋一转:“皇后娘娘吩咐了,苏家两位郡主,有一个代表娘娘去已经够了,另一个,就在家里好好抄经吧。”苏知意扫余笙笙一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苏夫人开口道:“赵公公,笙笙已为进香做好准备,她也一心向佛,想在佛前为皇上,为皇后娘娘祈福。”苏怀远也赶忙道:“正是,笙笙心地善良,又受皇后娘娘教导,一直都想亲自拜佛,还请公公在娘娘面前说明情况。”苏夫人看一眼苏知意,示意她替余笙笙说几句。苏知意咬唇,轻声道:“要么……公公,如果只能去一个的话,请您回皇后娘娘一声,我不去了,让笙笙去吧,她腿脚好,不需要像我一样麻烦,需要接送。”苏夫人一怔,看着苏知意,这话像针刺在她心头。这是什么话?是在装可怜吗?不过就是让她帮笙笙说两句好话,怎么好像不让她去一样?这话要是传到皇后面前,皇后会如何想?只怕会更厌恶笙笙吧?果然,赵公公沉下脸,冷哼一声。“皇后娘娘的懿旨就是如此,将军,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服的,可进宫去面见娘娘说明情况,咱家可不敢质疑娘娘,只敢遵命行事。”苏夫人无声抓紧帕子,垂眸不语。苏怀远赶紧道:“赵公公息怒,哪里的话,我等也不敢也没有质疑娘娘,也会遵命行事。”赵公公阴阳怪气:“如此,甚好,娘娘喜欢聪明的人,此次能让荣阳郡主替代,已是极大的恩宠,将军,夫人,可要知足啊。”苏怀远赶紧行礼:“是。”苏夫人纵然不愿,也不能不遵从,只能也跟着道了声“是”。余笙笙面色未改,她心里清楚,进香之路,她是去定了,别说一个赵公公,就是皇后亲自来,明天她也必须去。赵公公一甩拂尘正要走,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几匹快马整齐划一,要门前齐齐停住,惊得赵公公骑来的马一阵嘶鸣狂叫。赵公公脸色阴沉,声音尖细:“是谁如此狂妄……”话未了,后面的话又都吞回去,吞得太急,一团气噎了一下,还忍不住咳嗽几声。为首之人骑白马,着红袍,戴玉冠,灿若霞,行若云。傅青隐翩然下马,一字未说,赵公公带来的那些人吓得垂首后退,大气也不敢喘。他跨过门槛,慢步走来,肤色如玉般折净,也如玉般冷。他什么也没说,赵公公的心却不由自主提起来,嘴角抽搐几下,调整出个恰当的笑,上前来见礼。“奴才见过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