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皇后抱着李旭目光冰冷阴狠,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嘲弄。程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李恪的手上,见他的手滴着血,程朝不禁脱口而出:“李……三皇子的手流血了。”李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轻笑地拿出手帕试图止住血:“小伤不碍事,无需挂怀。”“恪儿过来,让父皇看看你的伤。”官家抓起李恪的手,那只手上裂开一道好大的口子,手心血肉模糊,甚至隐隐可见白骨。程朝瞧着都觉得疼,程忠叔忍不住吃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嘴里喃喃道:“这得疼成啥样啊。”众人心中都在疑惑,他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此前,李恪一直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待靠近程朝才惊觉李恪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的额头上布满汗珠,一身血污与泥土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官家皱紧眉头,脸色愈发阴沉,又抓起李恪的另一只手,这只手虽未流血,手心却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这道疤不是他扑蝶摔倒受伤那次留下的吗?可是当时她明明给李恪上了药,按常理不该留下如此明显的疤痕才对。官家问道:“疼吗?”他与李恪说话时,语气总是冰冷生硬,全然没有寻常父亲对儿子的温情,倒像是一位陌生的君王在审问臣子。李恪轻轻摇头,喉咙动了动,缓缓开口:“不疼。”说话间,他气息微弱,每吸一口气都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他这哪是不疼的样子。程朝担忧地望着李恪,生怕官家一松手,李恪就会体力不支瘫倒在地。目光依旧在李恪身上停留片刻,官家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退下吧,一会让御医给手心包扎一下。”李恪明明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可皇后娘娘见他受伤却丝毫没有心疼之意,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顾低头哄着李旭,真是奇怪“是。”李恪身形踉跄了一下,四喜急忙搀扶才让他勉强站稳。“殿下!”“无事。”李恪稳住身形后垂着头缓缓退回到暗处,身影孤寂,又恢复了沉默不语的模样。程朝望向不远处熊熊燃烧的阁楼,大火将黑夜映照得火红一片。华丽的红绫在火中散落,花灯纷纷掉落,那只巨大的纸鸢“嘭”的一声炸开,残骸四处飞溅,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欢乐祥和的场景化为乌有,留下无尽的悲伤与恐惧在空气中弥漫。程朝握紧拳头,心也跟着这场火揪在一起,也不知道徐琅玕怎么样了。突然,一道白光直冲阁楼,眨眼间好几道白光相继出现,那仿若白龙般的水柱压住了肆虐的红火,阁楼的大火渐渐熄灭下去。程朝脚步匆匆地跑到城墙边,双眼紧紧望着那熄灭了的阁楼,心中笃定:一定是徐琅玕!是徐琅玕找来的水龙队!他没事,他真的找到了观火台,找来了水龙队灭了火!程朝激动地指着冒着火星的阁楼,对官家说道:“陛下!陛下快看!是徐三郎找来水龙队灭了火!”官家神色平静,目光望向熄灭了的阁楼,随后转头看向皇后,后者脸上不悲不喜只对着他微微一笑。“噔噔噔…”城楼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朝望过去,是徐琅玕。他没事徐琅玕扶着城墙站在原地先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气息稍稍平稳了些便下意识地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裳。他身上的黑色锦袍皱巴巴的,程朝一时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受伤,瞧见他的衣角沾满泥土,发丝间还夹杂着血污,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徐琅玕这个人向来爱干净,甚至还有些洁癖,实在不是个会让自己这么狼狈的人。程朝的心不禁揪得更紧,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艰难险阻。“咳咳”徐琅玕喘了好几口气后又不停地咳嗽起来,他用力拍了拍胸脯试图缓解不适,抬起头目光与程朝交汇。徐琅玕那一瞬间程朝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本想上前搀扶又因官家在场而止住脚步。徐琅玕尽管此刻外表狼狈不堪,眼神却一如既往带着傲气。他平稳了气息又仔细地将褶皱的衣角抚平,将凌乱的头发捋到脑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恢复几分往日的风采。而后走到官家面前身姿笔直地跪下,声音清晰而有力地说道:“丞相徐案图之子徐琅玕拜见陛下。”这孩子官家看向程朝,又低头看了看徐琅玕,神情淡淡的,语气亦是淡淡的。“起来吧,今夜之事你做得不错,回宫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