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知,世间万物唯有这一情物最为难得,可叹本王无徐卿之福,难获一人如夫人般真心相待,教本王如何不艳羡呢?”这李景衍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阿阳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笑意,轻声应道:“王爷说笑了。王妃贤德,侧王妃娇俏,二位娘娘待王爷之心日月可鉴。臣妇与我家大人不过寻常夫妇,唯有些糟糠之谊罢了。”“夫人”“王爷!”“王爷不好了!侧王妃她!她失足落冰湖里了!”王妃婢女慌慌张张赶来,脚下一个趔趄直直跌跪于三人跟前,她顾不得痛双手死死抱住李景衍的靴尖,声泪俱下地哭诉着:“王爷求求您快去看看侧王妃吧,我家小姐她她快不行。”阿阳惊愣在原地,左菁芝她她怎会坠入冰湖?!“徐玉徐玉,我们也去瞧瞧,好不好?”她揪住徐玉衣袖,语无伦次道:“我求你我们”徐玉温声安抚:“好,阿阳你别怕,我带你过去。”众人赶至寝殿时,左菁芝双眼紧闭昏睡在榻上,几缕湿发还黏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太医院众医依次诊脉后皆无奈垂首叹息。“王妃,侧王妃她怕是不成了。”司宁雪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左菁芝冰冷的手,泪水从她空洞的眼眶中簌簌滚落,她哑着声音问:“不成了是是何意?她才十五岁,及,及笄礼方过,十五岁啊,十五岁,大好年华怎么就不成了?”太医们跪作一地,埋头求饶道:“是臣等无能,可观侧王妃脉息的确已如游丝”如果她能早一些将左菁芝拦在李景衍身外,如果她早一些发现左菁芝不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司宁雪无声拭泪:“罢了,本王妃不为难你们这群无能之辈,你们若治不好,便去叫能治好的人来。”她像是倦怠至极,恹恹挥了手,这群太医太医们如蒙大赦倒退着出房门,转身却正撞见面色阴沉着脸的李景衍。“王爷恕罪!”王……爷?司宁雪恍若大梦初醒,转身望见李景衍的刹那,一行热泪又落了下来。“滚开!“她快步扑至门口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李景衍,张开双臂拦在门槛前,目眦欲裂嘶吼道:“是你!是你害了她!”李景衍被推得踉跄半步,沉声道:“王妃慎言。”“慎言?“他试图上前,却被司宁雪伸开的双臂阻拦,她的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愤怒,情绪几近崩溃:“你这个畜牲!都是你这个畜牲!她才十五岁!她有何罪过?!”蔻指直直指向李景衍,声音尖锐得近乎破音:“报复!对!对!你是在报复她!你是在报复她们左家!你为了当年”“啪!”话音未落,女人扑上来狠狠甩了司宁雪一记耳光,打断她尚未说完的话。左菁芝的母亲,这个畏畏缩缩了一辈子的女人此刻眼含血泪,她悲戚怒吼着:“你又是什么善人!”司宁雪怔怔抚着红肿的脸颊,她不可置信盯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真当我不知道整个王府里是独谁日日磋磨我女儿?!你滚!你滚啊!带着你的假慈悲滚!永远离开我女儿身边!”司宁雪身子晃了晃,闻声而来的司母连忙扶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子,哽咽道:“雪儿,随母亲走,莫要受这腌臜气。”挟恩图报……挟恩图报……司宁雪在心底将这四字反复碾磨,只觉满心悲凉。原来……她这短暂的一生竟,竟只换得这四字谶语,她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啊……何其可笑何其可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司宁雪任由司母搀扶着离开,喉间忽泛起腥甜:“呕!”一口血喷了出来,她却仰天大笑,笑声无比悲凉。“雪儿!我的儿啊!”左菁芝啊左菁芝,先是你的父亲卖了你,如今连你的母亲也要卖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左母跌跌撞撞扑至床前,枯瘦手掌握住女儿尚有余温的手。“椿安,都怪阿娘,是阿娘来晚了!”她强撑着颤抖的手取过银针,针入穴位的瞬间,左菁芝骤然呛出一口浊气。“椿安!”左菁芝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许久不见的阿娘守在床边,阿娘就如幼时般紧攥着她的手。她忽而笑了:“阿娘,我不怨爹爹了。”闻言,左母泣不成声:“我苦命的儿啊!”“阿娘别哭,是孩儿不孝,您往后莫再为孩儿落泪了”指尖轻颤着似要为母亲拭去眼泪,微微抬起终无力地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