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博无法对她隐瞒,愣了一愣,嗓音沙哑地回答:“确实如此。”“这里的药材品质不佳,医生的医术也难以胜任,祖父的病情不宜再拖延。如果……”“那么,我陪你一同前往吧。”屠苏博的话刚欲脱口而出,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锁住,硬生生梗在喉咙深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顾玥萱将先前为屠苏博精心准备,却始终未曾派上用场的私房钱全部取出,一把揣入怀中,转身面对屠苏博,语气坚定而冷冽:“我不知你昔日为何将那人的儿子打折了腿,但现在他有了治愈祖父病痛的契机,既然已知,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走一趟。”事实上,屠苏博早在数日前便萌生了前往房陵大营寻找御医的念头。然而,数月前镇守房陵的大将军奉旨返回京城,整个大营中只剩下寥寥数名随行的军医,他们的医术并不比目前能请到的名医更胜一筹,因此他只得按下这个念头。如今,既然有了随行的御医,情况便截然不同了……屠苏博屡次欲言又止,最终逼着自己吞下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哽咽,嗓音沙哑地说:“萱萱,你不知道我与程晏赫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此次前往,并非是为了重温旧梦,而是……”“而是去面对一场危机四伏的冒险,去承受无情的屈辱,对吗?”顾玥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目光如冰刃一般刺向他,语气冷冽:“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你孤身一人前行。”“若你真的遭遇不幸,又有谁能来救你?”“我不会,我……”“你怎就能确定自己不会遭遇不幸?”顾玥萱紧抱着那些珍贵的私房钱,在床边缓缓坐下,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屠苏博:“这是涉及旧日仇恨的旅程,你独自一人前行,我心中不安。”“我随行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最近我的轻功颇有长进,至少在危难时刻,能带着你这位不幸致残的侠客逃离险境。”“否则,你真的打算用你的生命去换取祖父的生命吗?或者,你打算……”“我从未有过那样的打算。”屠苏博急忙打断了顾玥萱的话,疾步走来,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他抬眸凝视着顾玥萱那张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紧绷的小脸,嗓音低沉而柔和:“我与程晏赫之间的恩怨纠葛非一日之寒,即便我跪地求饶,亦是徒劳无功。你随我同往,只会招致更多的羞辱。”“我从未有过与程晏赫和解的念头,更无意给他任何报复的机会。”屠苏博轻轻地推开了顾玥萱耳畔摇曳的碎发,温柔地说:“程晏赫的势力根基并不在此地,如今他刚抵达房陵大营,正处于急于巩固地位、立足未稳之际,营中纷乱,无人会注意到一个随行的御医。”“你在家中耐心等待,我这就前往将那御医悄悄带出。”顾玥萱满腹的话语,在这一个俏皮的“偷”字前瞬间凝固。她惊讶地盯着屠苏博:“你方才所言何事?”“你问我要去何方?”“我告诉你,我将去盗取。”区区房陵大营,要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手无寸铁的御医,又有何难?顾玥萱被他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所震慑,心中恍惚,竟有一瞬错觉,仿佛眼前之人曾经历过绿林好汉的岁月。屠苏博轻轻挺起身,在她柔嫩的下巴上印下一个吻:“放宽心,我定能成功。”顾玥萱脑海中纷乱如麻,一时语塞,待回过神来,才紧咬着唇瓣说:“就算你真的将御医偷偷带出,可一旦放回,程晏赫不还是会得知一切?”他们总不能在御医治愈了老祖父的病症后,再将那御医秘密处决,以绝后患吧?“他知道反而更好。”屠苏博轻抚着顾玥萱的耳垂,声音低沉而缠绵:“我原本正愁如何在房陵大营中找到合适的帮手,既然他自投罗网,我又怎能不加以利用?”“萱萱,你放宽心,我手中掌握着能够钳制他的关键砝码。”“程晏赫是否愿意与我重修旧好并不重要,但他必然会对我的底牌产生浓厚的兴趣。”“他绝不敢对我下杀手。”待祖父的病愈之后,他静待在家中,等候程晏赫亲自登门。然而,在最终的抉择时刻,屠苏旻飞还是选择了与屠苏博一同踏出家门。他脸色铁青,怒目圆睁,平日里一贯沉静的面容此刻充满了愤怒:“那是房陵大营!那里囤积着二十万精兵强将,你怎能如此轻率地说要潜入其中并将人安然带出?你究竟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