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的凤凌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挑唇轻笑,她没有回头行礼,而是继续完成这首曲子。尾音以泛音结束,凤凌长长舒了口气,揉揉手收回。「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背后的人突然发声,她「自然」地被吓一激灵,转过身看去,发现是谁后急忙叩礼:「不知陛下驾到,草民罪该万死。」他凝视着她,没说平身,执着追问:「名字。」凤凌回道:「此曲名叫《沧海桑田》,为那位世外高人所著。」「世外高人……」他突地眸中划过一道亮光,往前一步有些着急问:「你可还记得那位世外高人长何模样?」她微愣,想了想后点头:「记得。」然后他唤人将笔墨纸砚呈上来,将琴撤走,让她在桌上画下世外高人的画像。凤凌执笔犹疑,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要看世外高人的模样,她弹这首曲子不过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以免自己被遗忘在角落,可没想到他脑回路这么让人难以捉摸。哪有什么世外高人,这首曲子是她在现代时候的一个古琴教授所作,然后教授给作为学生的她。后来作为六殿下时偶尔弹一弹舒缓心情,他总是会在一旁当听众,所以肯定会熟悉,因此她才会选择这首曲子来吸引他。正常反应下,他听到自己曾经杀的旧人所弹的曲子,应该会感到不安,问这首曲子从哪来,而前生的自己也说过这是一位朋友所作,别人会弹也是正常,只要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就没问题。他这时候想要高人画像,难道,是怀疑……「怎么,不会画?」他有些不耐烦了,好像她要是敢说不字就要血溅当场。一番思索过后,凤凌忽的玩味勾唇,落笔开始勾勒高人的大头像。补好轮廓内的细节后她呈上纸:「陛下请过目。」澜月凉凉撇了她一眼,接过纸看,不过是一眼便炸然凝滞,满眼不可置信。凤凌偷偷抬眼往上看他的反应,见他惊慌的表情便内心幸灾乐祸,澜月啊澜月,看到昔日杀的旧情人的画像害怕了吧?亏心了吧?等着,接下来不止是画像,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死去的人就在眼前吧?领子猛地被揪着提起,他语气寒冷如霜,带着不明显的情绪波动:「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凤凌:前的七月。那是草民时隔几年再次遇到她,她说,有一件事即将完成,迎接新的开始,让我去皇城。」领口提着的力道松去,她跌落在地,见他不稳退后几步,脸上褪去颜色,失魂落魄,不由得心里讽笑。既然他心里已经起疑,倒不如送一个理由。作为「凤凌」的徒弟,与之相似没什么可奇怪的。她低头不再看他。许久后他轻声问:「她都教了你什么?」「认字,学武,琴艺,还有……开花弹。」没办法,她自己就是本人,能教的都得教,不然后面没法交代。一声轻呵,他语气微不渝:「还真是亲传徒弟,你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她如此尽心尽力?」这是什么语气?她凤凌教向来爱才,收个徒弟自然是会尽心教的,他不也是自己教出来的么?她回道:「草民身份卑微,或许高人是看草民孤苦无依实在可怜,才心生怜悯收我为徒。」「你可知这画像上的人是什么身份?」澜月将画像呈于她面前,语气不明。凤凌:「草民只知是不愿留姓名的世外高人。」澜月:「抬头。」凤凌依言抬头,便对上自己的水墨版大头像,与之大眼瞪小眼。她猜不到他的意思,便只能屏住呼吸沉默。澜月:「你所谓的世外高人,与凤阳前六皇女凤凌几乎一模一样。」凤凌闻言一震,盯着这副画像不可置信。反应过来立即俯首解释:「高人从未透露过她的身份,草民不知她竟是六皇女凤凌,她的事草民一无所知,请陛下明察。」「哦?」他半蹲身子于她平视,探入她眼底,缓缓道:「那么,你又为何而刺杀孤?不是为了你的师父凤凌报仇?」心头猛地炸开,凤凌眼神微变,黑白分明眸子被暗色晕染,与之对视。他静静望着她,绚丽的桃花眼冷如天山雪莲,让人望而生寒。他在试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凤凌忽的一改神色,先是惊吓,后转为不理解,最后化为决然,错开视线俯身请罪:「若陛下怀疑草民,草民无话可说,只是不该有的罪名草民也不愿承担,草民可为陛下效忠,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忠诚。好,你跟我来。」他起身离去。凤凌爬起来回头望了一眼轮椅,走路跟上,无祁体贴召来两人搀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