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西门庆与夏提刑似乎很铁。
一旦变成了上下级关系,还是会有许多磕磕碰碰。
作为人家的下属,应该全听上司号令。
可西门庆老大当惯了,不知道什么叫“唯唯诺诺”。
和许多新上任的官员一样,西门庆也想做几件好事。
可夏提刑眼里只有钱,谁送银子就向着谁。
而且人品还不好,有时收了银子也不给办事,搞得西门庆老是跟着背黑锅。
那天他刚到提刑衙门,便碰到了一件棘手事,刘百户因为盗伐皇木被抓了。
这可是件大案子,按律是要杀头的。
所谓的“皇木”,就是为了修缮皇宫选定的上好树木,任何人任何地方都不得动用。
刘百户是刘太监的胞弟,各方的情面不得不照顾。
果然,当天刘太监就找到了衙门,送了夏提刑二百两银子。
夏提刑银子是收下了,可事后还要向上参本。
西门庆有点不解“长官,既然已经答应了,为何还要向上参本?”夏提刑手把胡子笑道“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你我都捂不住啊。”西门庆只好问道“那直接推掉不就行了?”
夏提刑手一挥“既然他想送礼,你我还客气什么。”说完便要坐地分赃。
西门庆觉得不妥“刘太监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是伺候过万岁爷的,这么做恐怕会惹上麻烦。”
夏提刑不以为然“一个告老的太监,能有什么市场。”西门庆提醒道“他在宫里行走几十年,朝廷能没几个人吗?要是去告上一状,你我还能有好吗?”
夏提刑一点不怕“盗伐皇木是桩大罪,连他都脱不了干系。现在把他撇开了,已经是莫大的恩典。”西门庆有点不忍“那干脆把银子还给他。”夏提刑自然不同意“还什么,这是我们应得的。”
西门庆虽然没有再顶撞,但还想着怎么扳过来。
此事迅传到了刘太监的耳朵,他连忙又给西门庆送了二百两。
西门庆没有那么贪“刘公公太见外了。这点事还送银子干吗?下官会替您想办法的。”
刘太监不太相信“什么办法?”西门庆小心点拨“这林子原来是谁的?”刘太监有点糊涂“是老奴兄弟家的。因为被定作皇木,自家便不能动了。”
西门庆继续诱导“这片林子有多大?当初是怎么划分的?”刘太监有点懂了“有上千亩地呢。沟南头属于皇木,沟北还是老奴兄弟的。”西门庆微微一笑“他在何处伐的?”
刘太监长出一口气“大部分都在沟北边,沟南边只伐了几十棵。”西门庆这才明说“那条界沟是否很明显?”刘太监眼睛一亮“天长日久的,基本上已经平了。”
西门庆继续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记号?”刘太监仔细回忆“还有一根界桩,上面裹着黄绫。”西门庆立即起身“你我不妨到现场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往南边移一点。这件事您必须亲自去做,千万不能委派他人。”
刘太监一听眉开眼笑“那自然,那自然。老爹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奴怎能再偷懒呢。”说完赶紧领着西门庆出门。
一路上是感激不尽,完全把西门庆当作恩人了
这片林子都是上好的松木,粗的一人都抱不过来。
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碧海似的。
等他们走到了近前,却感到丝丝凉意。
两片林子还连在一起,刘百户只是“间伐”。
那条界沟果然不明显,界桩也腐朽黑了。
西门庆仔细看了几遍,现南边还有一条水沟。
两人会心一笑,便把这条作为新界沟。
这样一来,刘百户不但能成功脱罪,林子还大了不少。
第二天西门庆到了衙门,便说是举报不实。
夏提刑有点吃惊“不会吧,这种大案怎会弄错呢?”西门庆也没有多作解释“长官没到现场看吧?刘百户都是在自家林子伐的。”
夏提刑自然明白,只好去走走过场。
刘太监做得非常逼真,他先把界桩小心起出来,又用同样粗细的树桩砸个眼,再把界桩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