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郭道士保证鬼都捉完了,可李瓶儿还是无法安睡。
一闭眼就叫“别过来、别过来”,好像真有小鬼索命来了。
众人胆战心惊的,没有事谁也不肯过去,唯恐被恶鬼附了身。
好在两个丫头还算尽职,始终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那天她正和花子虚撕扯,突然被迎春推醒了“娘,王师傅过来看您了。”李瓶儿并不觉得是恶梦,认为是花子虚寻仇来了。
王姑子进门就叫“我的娘啊,怎么几天不见,您就瘦成这样了?一张脸整个都灰了。”李瓶儿小声抱怨道“您怎么一走就不来了?是不是嫌我不够虔诚?”
王姑子气咻咻地告状“娘还说呢。因为那点经书,薛姑子是费尽心机。贫尼以为她会如数印完的,没想到偷偷藏了十几两。一个出家人本该四大皆空,可她把银子看得比啥都重。”
李瓶儿并不在意“少印点无所谓,反正哥儿已经不在了。”王姑子动员她再印一点,说可以保佑她自己安康。
就在这时,绣春来说花大舅来了。
王姑子连忙起身,躲到了帘子后面。
李瓶儿不想见花子由,干脆脸朝里躺下了。
花子由讪讪笑道“弟妹不要生气啊。我们不知道你病了,我让你嫂子明天过来。”李瓶儿一动不动“不敢劳动大驾。”
花子由小心安慰几句,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到门口正好碰到西门庆出门,于是又到上房坐了坐。
直到这个时候,花子由才把担心说了,建议他预备一副棺木。
西门庆听了脸一冷,差一点骂他混蛋。
他对花子由没有好感,特别是那次说情的事,让他非常不爽,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
花子由一看情形不对,连忙起身告辞。
事后吴月娘小心劝道“你不要生气了,其实我也想说的,只是不好开口罢了。这事要和李大姐商量,不然她肯定会怪罪。”西门庆只好过去问问“瓶儿,你觉得怎样了?”
李瓶儿眼圈一红“比昨天流得更多了,被窝里一直没有干过。”西门庆摸着她的脸“你别担心啊,我们再找别的大夫。我就不信了,这点病能看不好。”
李瓶儿流泪劝道“哥,你不要再花冤枉钱了。我估计也就是三两天的事了,最迟也过不了月半。”西门庆连忙捂住她的嘴“你不要乱说话!这样说不是剜我心嘛!”
李瓶儿呜呜哭道“我的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我没命过也没办法。今生今世我们的缘分算是到头了,要想与你再做夫妻,只能期待来生了。”
西门庆一听放声大哭“我的姐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不要说我西门庆还有点财力,就是我穷得要饭了,也会全心全意救你的。你给我再挺上几天啊,我马上派人到东京去请御医,保证把你给救回来。”
李瓶儿搂着脖子呜咽“已经没用了,大夫医得了病医不了命啊。哥,你还是给我准备棺材吧,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西门庆抹抹眼泪说“我正想和你说呢,又怕你会多心。”
李瓶儿惨然一笑“都到这时候了,我还忌讳什么!”西门庆小声解释“这也是替你冲冲罢了,病好了就赏给别人。”说完便让陈敬济去看木料,让他一定要挑最好的。
后来几天,李瓶儿是水米不进,最后连汤药都灌不下去了。
那种虚弱和无力,看得人心都碎了。
李瓶儿一辈子懦弱无能,临死前终于勇敢了一把。
她拉着吴月娘的手提醒道“大姐,我知道你怀有身孕了。以后你一定要当心啊,不要像我这样遭人暗算。要不是哥儿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怎么会愁成这样呢?那人手段毒着呢,为了争宠什么都干得出来。”说完长叹一声,闭上眼溘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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