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侯表情一僵,眼神中透着几分恼怒,觉得楚老爷子未免太咄咄逼人。
但想着这件事的确是侯府理亏,景川侯的语气尽量放缓了几分:“岳父,本侯上回就与北辰解释了,这全大盛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先父的命,本侯与夫人也是因此对他委以重任。”
“何曾想全大盛如此奸猾,这件事上的确是本侯大意了。”
太夫人忙不迭附和:“是啊。”
“幸好皎姐儿机灵,将全大盛这等吃里扒外的家贼抓了出来……”
太夫人每每想到明皎将这桩家丑闹得人尽皆知,心里就不痛快,但此时此刻,只能口是心非地将明皎夸奖了一番。
楚老爷子拈须道:“俗语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家一户,纵是规矩森严、家风醇厚,也难保不会出一两个坏了门风的败类。”
景川侯深以为然,正想附和,却听楚老爷子又道:“全大盛的事老夫就不计较了,可若是还有别的家贼呢?”
景川侯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厅外响起一道高亢的女音:“不好了!”
“太夫人,侯爷,不好了!”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圆脸妇人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燕誉厅。
太夫人不快地蹙眉,觉得让楚家人看了笑话,正要喝退,明皎先一步道:“何大顺家的,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侯府出了家贼了。”何大顺家的义愤填膺地禀道。
“今晚是奴婢负责巡夜,五更天时,奴婢照常去西跨院库房附近巡查,竟瞥见有两人鬼鬼祟祟摸到库房外,意图撬门锁。”
“亏得奴婢机警,悄悄唤了两个护卫围过去,把两个贼人擒下了!”
“奴婢本以为是外贼,就将人锁在柴房,打算等天亮了再去报官,可方才打开柴房一看,这两人竟是侯府的内贼!”
她说话间,厅外又有了动静。
只见四个高大的护卫押着两个佝偻的婆子朝这边走来,那两个婆子髻散乱,灰头土脸,模样狼狈不堪。
后方,还有一个护卫推着一辆木板车,车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六个黑漆箱子。
很快,两个貌不惊人的婆子被护卫按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重重磕出声响。
侯夫人脸色骤然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帕子。
楚北辰冷哼道:“我就说嘛,这家里若是有一只蜚蠊,就意味着至少有一百只蜚蠊躲在你看不见的缝隙里。”
“侯爷,我没说错吧?”
“……”景川侯面沉如水地抿着薄唇,无言以对。
楚北辰又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像这等内贼吃着侯府的饭,还敢吃里扒外,就该杖责五十,再将人卖了,以儆效尤。”
那两个婆子吓坏了,连连对着景川侯与太夫人磕头求饶:“侯爷饶命!”
“求太夫人开恩!奴婢绝非家贼!”
景川侯见楚北辰竟要越过他处置侯府家奴,面露不快。
侯夫人缓声道:“这两个婆子犯了错,是当罚,但五十大板也太重了,会要人命的。”
“母亲仁慈。”明皎云淡风轻地笑,眼底不见半分退让,“可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轻饶了她们,日后人人都学她们盗窃库房,侯府岂不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