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院。
薛姨妈走进房中,只见王夫人正靠在矮塌上假寐。
“姐姐。”她向王夫人轻声唤道。
“姨太太怎来了?”王夫人睁眼看了看她。
薛姨妈闻言心头一跳,她们是亲姐妹,平常私下称呼都是姐姐妹妹,可此时王夫人竟然称呼她为“姨太太”,似乎有疏远之意。
“是有一事儿要与姐姐商议。”薛姨妈笑道。
王夫人扫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生意上的事儿我也不懂。”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让薛姨妈变了脸色。王夫人的意思很简单,生意上的事别找她。她以为她来是求她帮忙的!
这让她心头一寒,自己和她是亲姐妹,薛家和贾家、王家是姻亲。如今薛家落难,就算她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应该关心一下才是!可她连听都没听她的请求,就直接一句话拒绝了!这是何等的绝情!
“不是生意的事儿。”薛姨妈尴尬地笑了笑,“是宝玉的婚事。”
“宝玉还小,不急。”王夫人摆了摆手。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对着薛姨妈都头倒下,一个“不急”意味着从前说过的话全都不作数了。
她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不小呢,旁人如他这般大都当爹了。”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都听老爷和老太太的。头几日有媒婆来给兵部侍郎家的小姐说媒,他们都不满意呢。”王夫人不咸不淡地答道。
薛姨妈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王夫人这话是在用兵部侍郎来贬低薛家。兵部侍郎尚且不满意,你们薛家算什么。
薛家失去了皇商身份就是普通商人,薛宝钗也只是商人之女,还是罪人之妹。王夫人看中的本就是薛家的皇商身份,毕竟这可是巨大的财富。
可现在薛家自身难保,甚至还要靠贾宝玉反哺,她又怎么可能再让贾宝玉娶薛宝钗。
“也好,回头我去问问老太太。”薛姨妈勉强地笑了笑,又和王夫人聊了几句,这才告辞。
在离开王夫人小院的一瞬间,她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直到此刻,她才理解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也明白了雪中送炭的宝贵。
……
梨香院。
“宝姐姐,你身子刚好,外头风大,快回屋吧。”贾琮向薛宝钗说道。
吃过饭后,贾琮和薛宝钗聊了一会,见天色已晚便告辞离去,薛宝钗坚持要送他。
薛宝钗轻轻摇头:“天天在屋里也闷得慌,出来走走也好。”
贾琮没有再劝,而是解开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薛宝钗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温柔,他的举动处处都透露着对她的浓浓关切。
两人漫步在小路上,薛宝钗问道:
“听闻你把东府的下人都放出去了?”
宁国府被抄,人员全都转移到了荣国府,主子还好只有尤氏和秦可卿,但下人却是极多。对于这些人,在贾琮的建议下,贾母全部给了他们自由身,打发走了。
“嗯,咱们用不着这许多人,开支也大。”贾琮点了点头。
实际上,财政压力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些下人可都不是好东西,大都是蝇营狗苟之辈,其中还有不少其他势力的探子,他正好借机将他们全部清理出去。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要将荣国府的下人都换一遍。
薛宝钗向他微微一笑:“倒是有几分当家老爷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