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兰镇和幽州隔着一条黑水河,而黑水河左边夹着两座之前旧汉时期黄河改道堆出来的土坡。
这两座土坡也不高,但是你要是说算是山,也确实能当山看。
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尴尬,位置又很特殊,因此当地人给这个两个半圆坡中间夹着的这点地方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大名。
老屁沟。
而在这两座山之间的老屁沟,夹着一个不大点的山寨。
当然,你说是山寨其实也挺丢人的。
因为这个山寨看着还没有张永春修出来的那个澡堂子一半大。
说是山寨,其实也是从原来的一个山神庙改过来的。
看得出来,这山寨很穷,因为庙顶上连个完整的瓦片都没有。
用枯草编成的草席层层叠叠的压在上面,看着跟屎橛子一个色。
而庙本身的红漆却还没褪下去,夹杂着黄泥,看着也挺磕碜。
因此,当地人给这座夹在老屁沟之间的山寨也送了一个雅称。
痔疮寨。
此时,老屁沟痔疮寨的拿天王堂改成的聚义厅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酸涩味儿。
甚至还混杂着木头受潮的霉味和汗臭。
此时,痔疮寨的山大王狗二眼正舒舒服服地歪在一张铺着兽皮的破交椅上,抱着个用老树根抠出来的“木杯”,小口啜饮着杯子里鲜红的液体。
当然,不是啥葡萄酒,也不是人血。
而是山里红汤。
他长得獐头鼠目,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股子与山大王这个身份不符的机灵劲儿。
反而是下首的二当家马不尿长得倒是满脸胡子,看着凶狠。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神呆滞,时不时吸溜一下快掉下来的鼻涕。
此时,俩人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一旁边坐着被“请”上山当军师的周秀才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儒衫,正摇头晃脑地对着手里一卷破旧的《前汉书评话》,给两位当家的讲古:
“…话说那彭越,本也是草莽豪杰,奈何不识天数,自以为得计,殊不知…哎哟!”
话还没说完,一声尖叫差点把这老童生的屎都吓出来。
周秀才的评书被一声惊慌失措、破了音的嚎叫硬生生打断!
“大大大…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哇!”
一个瘦猴似的喽啰连滚爬爬地冲进聚义厅,脸色惨白如纸。
狗二眼正听到兴头上,被这煞风景的一嗓子吼得直接把嘴里的果茶喷出来了。
气的他“腾”地一下从交椅上跳起来,迈过被山里红茶呲了一脸的马不尿,几步窜到那喽啰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抽了过去!
“啪!”
“嚎你娘的丧!”
狗二眼尖着嗓子骂道,唾沫星子喷了喽啰一脸。
他都要气疯了。
今天难得他的赛公瑾好军师肯给他讲古开智,他专门把珍藏的那点蜂蜜拿了出来,好好的兑了点,寻思咱们也来个品茶开智。
结果就这一句话,就损失了一大半。
你奶奶的!
“你才不好了!你全家都不好了!晦气东西!
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把你吓成这副熊样?”
那喽啰冲进来的时候,眼见整个人浑身筛糠似的抖,牙齿打架的咯咯直响。
直到被抽得原地转了个圈,捂着脸这一下,才好像把魂抽回来了。
说话也利索了一些。
但是还没完全利索。
“大大大王…真…真出大事了!
李…李家洼!
李家洼的冯巨…冯巨那伙人…完…完蛋了!
被…被官军剿…剿灭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