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当官的都像张将军那样,给俺们活路…俺们何至于此啊!”
“是啊!张将军开粥棚,招工,那是活命的大恩人!
可这税…这税是要把俺们往死路上逼啊!”
一帮保长都受不了了。
带头的王大根再次“噗通”跪下,抱着何老蔫的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何老哥!俺们实在是掏不出来了!一粒粮食都掏不出来了!
您也知道,这家里锅都揭不开几天了!
若不是张将军将我等庄上的男丁拉去干活,我等都要亡族灭种了啊!”
王大根这回哭的是真的情真意切的。
“求您了!您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最有威望的!
您们何家庄又是最早跟着张将军行事的!您跟将军熟!
求您看在乡邻一场,去求求将军,在镇监大人面前说说好话,把这税…缓一缓!
哪怕缓到明年开春…给俺们一条活路啊!”
他这一句话,顿时引得一帮人都跟着附和起来。
“对啊,对啊,哪怕是说说好话也行啊!”
“直到到了明年开春,俺们就是去卖儿卖女也把这债还上!”
“何老叔,救命啊!”
何老蔫看着跪了一地、老泪纵横的乡邻,听着那一声声绝望的哀求,只觉得心头像被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堵得他喘不过气。
何家庄的百姓家里倒是还真有些余粮,毕竟大部分男丁都是跟着张永春的第一批护商队,在张永春那边吃饭,还能往回拿些口粮。
因此,这农税虽然很不人道,但是他们紧一紧,大家匀一匀凑一凑,还是总能凑乎出来的。
但是这些乡亲们。。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半晌,才发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唉…老哥哥们…不是俺老蔫推脱…这事儿…这事儿难办啊!”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的就像七八天没上厕所一样。
“这收税…是朝廷的法度!是皇家的规矩!
张将军,就算张将军他再仁义,再体恤咱们,他…他也不能违了朝廷的法度啊!
他管着兵,可管不了这收税的事啊!
这这开口求情,不仅让将军为难不说,也…也不合规矩啊…”
虽然帮不上大家的忙,但是乡里乡亲的,他还是试图找出点希望:
“对了,那往年实在交不上,不都是去向镇上的米铺赊粮顶税吗?
今年…今年不能这么办?”
“赊粮?!”
朱氏老太太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拐杖狠狠戳着地面,老太太哆嗦得跟吃了脏东西一样。
“何老哥!您还不知道吧?
今年那些黑了心肝的米铺,把借粮的利钱都涨到三分三了!借十斤粮食,利滚利,到明年开春就得还十五斤!
还他娘的是‘九出十三归’!
借的时候只给九斤,还的时候要算你借了十三斤!
这是借粮吗?这是要吸干俺们的骨髓啊!
这税要是赊了粮交,明年…明年俺们全村都得卖儿卖女去还债了!”
李老丈泪流满面。
“这老天爷,也不疼疼可怜人啊!
这大周,我看要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