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亭眼底闪过一丝滴滴答答的微澜,随即恢复平静,躬身道:
“陛下圣明烛照,思虑周全。
臣等遵旨。”
这小皇帝,倒是学会用藩王的东西来堵百官的嘴了。
到底是成长了啊。
“既如此,便依卿等所议,以藩王祝资筹办祭祀,务求节俭庄重。
朕今日有些乏了,一会尚要去翰林院学籍,先退朝吧。”
郭博说完,便站起身来。
反而先向着下面的沐亭行了一个师礼。
这是先帝恩荣下来的摄政大臣,自然要尊重。
而随着沐亭还礼,这时下面的百官才齐呼万岁。
一旁的黄门官自然是敲钟打罄,扬声散朝。
这常朝和大朔望不一样,不用奏乐,也不用行礼,因此只要敲钟打罄便可以散朝。
而上官彦随着散朝的人流走出宫门,忧心忡忡,脸色比上朝时更加难看。
因为心里有事情,他自然走的也走了两步。
当然也就被同僚司农寺卿李康快步追上,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恭喜到:“博志兄!恭喜恭喜啊!
沐相今日在朝上首肯了你的提议,下月朔望正朝,以藩王祝资以待祭礼之事,便可推政,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上官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礼:“康兄有心了。”
这笑容笑的很仪式化,因此也难掩眉宇间的焦虑。
李康看他神色不对,就跟中年男人被媳妇勒令这段时间备孕一样,赶紧关切问道:
“博志兄,看你这神色……可是有何难处?
这祭祀用度一事沐相不是已经同意不从课税中出了么?
你还在忧心什么?”
上官彦长叹一声,声音透着疲惫和沙哑:
“康兄有所不知。
我忧心的并非国事……是……是小女冬灵她……患了恶疾!”
上官彦家里一共仨孩子,长子次子都外放为官,而老姑娘因为孀居在家,害怕孩子受欺负,上官彦便把姑娘接了回来。
而李康闻言则是一惊:
“什么?令嫒病了?可请了郎中?宫里的御医……”
上官彦文言痛苦地摇头:
“请了!鲁御医,刘御医都请遍了!
只是,药石罔效!
针砭、汤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就是不见起色,反而愈发沉重了
今晨鲁御医施针后本有些起色,谁知……”
说到这,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也不用说下去了。
李康也知鲁御医乃太医院圣手,连他都束手,情况必然危急。
他想了想,开口建议道:
“内城名医若都……不妨去外城试试?民间藏龙卧虎,或有奇人!”
当然,这句话也就和安慰差不多了。
大周可不像明朝,太医院专精养猪,大周的太医署可以说都是最好的圣手了,他们都不行,那其他人能行吗?
上官彦苦笑一声,拱手道:
“多谢康兄提点。
我,这就去寻访。”
说罢,匆匆告辞,脚步踉跄地上了自家的马车。
看着上官彦离去的身影,李康叹了口气。
哎,回去准备准备吧,买点点心祭礼预备着。
估计过几天,就能吃到上官家的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