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虽在空门,亦知人间疾苦,何来不知肮脏倾轧?”
“大师所见之疾苦,多为天灾人祸,百姓流离。”
此时,张永春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切身的痛感,宛如拉拉链夹到了香蕉皮一样。
“而我所言之肮脏,却是人心之贪,权势之恶,盘剥之狠毒!
大师可知,我这药,这制药之法,并非凭空得来?
它乃是我家祖上,历经数代,呕心沥血钻研所得!”
张永春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沉重的回忆:
“大师,实不相瞒,我家祖上,并非军户。
曾祖之时,亦是悬壶济世之家,在北地也曾开有一间偌大的‘仁安堂’医馆。
当时,靠着家传几味独门秘方,不敢说活人无数,却也解一方疾苦,薄有声名。”
说到这,了尘发现张永春的拳头就像是无意识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
“然而,自从我曾祖买卖被广知之后,那些得知我家有‘秘方’、有‘名医’的上官显贵,便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
今日这位大人府上老夫人欠安,索要几丸‘养荣丸’;
明日那位大人家的公子体虚,讨要几瓶‘固本膏’;
后日更有某位侍郎家的如夫人难产,强令家祖携秘方入府救治,稍有差池便是雷霆之怒!”
他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当然,若仅有这些,我曾祖尚且还能应付。
然而,还只是明面上的!
更有无数打着‘试用’、‘鉴赏’、‘代为进贡’名目的盘剥!
层层索要,无休无止!
若是你治好了,便给你打个条目,发一张废纸,让你秋后去讨钱,可到了时候,你真去讨要也讨要不出来钱。
可你要是治不好,那便是天大的罪过!
我家那点薄产,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终于,几代人积攒的秘方、药材、家业硬是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上官,以各种名目赊欠、索要、巧取豪夺,生生给耗空了!
最终,‘仁安堂’关门大吉,祖业败尽!”
了尘听得目瞪口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悲悯:
“这……这……上官显贵,怎能如此……如此盘剥良善?毫无廉耻慈悲之心?”
不是,你说的这也太可怕了。
这还是大周吗?
“廉耻?慈悲?”
而张永春则是嗤笑一声,眼中尽是冰冷的嘲讽,也不知道在嘲讽谁。
“大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菩萨心肠。
在这权势面前,这些都是最无用的东西!
正因如此,我家曾祖在临终前留下血泪遗训:
‘后世子孙,宁可饿死街头,也绝不可再行医卖药!更不可显露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