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觉定抽抽着眼睛的引路中,张永春一行人穿过了破破烂烂的山门。
不得不说,到底相国寺是大周的皇家寺院,入了山门后,气氛便庄严肃穆起来。
然而,这股大气的佛寺气象并未持续多久,就跟中年男人的前半夜一样,一瞬即逝。
觉定引着张永春四人,拐过一道回廊,很快,一阵嘈杂的市井喧闹便扑面而来。
张永春眯着眼睛,眼前竟豁然出现一个杂乱无章的集市!
那集市上的小贩们支着简陋的摊子,高声叫卖着香烛、瓜果、甚至是一些他这个现代人根本看不出用途的小玩意儿。
而这人人穿梭,摩肩接踵的样子,让地上的痰唾痕迹随处可见。
此时,张永春看得清楚,眼见一个半大孩子蹲在路边,捧着一碗羊汤吸溜得正响。
忽地,他鼻子一抽,脸色变化了一下,旋即一扭头,“哼”地一声,一擤清鼻涕就甩在了青石板上。
好家伙,这是到了身毒了是怎的?
张永春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他用扇子虚掩了下口鼻。
要知道,在现代你别说正经大寺了,就道边随便一个和尚庙都不让随地吐痰了。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说觉定和尚,这……便是大相国寺内的景象?
这瓦子如此杂乱,就无人管理吗?”
觉定脸上露出一丝习以为常的讪笑,解释道:
“张檀越有所不知,这市集早在开元年间便有是附近百姓自发形成的。
这年头一久了,便成了惯例。
而开封府衙的老爷们觉得无伤大雅,也懒得来管。
我们方丈大师也常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
让百姓在此谋些生计,亦是红尘修行,便由他们去了。”
当然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眼神却瞟向那些摊位。
很显然了,这寺里从中抽头获利是少不了的。
张永春也未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大相国寺的专业性,连收钱都收不明白。
眼看他要走,觉定赶紧伸手引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而又没走几步,一阵更加喧嚣的吆喝声、叫好声从一侧的院落里传来。
“大大大!”
“豹子!豹子!”
“爷,别摸了,喝口酒吧!”
“哎呀别叼啊!”
其间还夹杂着骰子落在碗里的清脆响声,以及一些听着就不太正经但是很让人欢喜的叫声。
“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动静可太熟悉了,张永春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觉定脸上顿时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带着点暧昧和怂恿的笑容:
“回檀越,这是寺里经营的瓦舍,请了些伎乐杂耍,也有……呃,也有搏蒲的小玩意儿,给香客们添些乐子。”
说着,他看着张永春,嘿嘿一笑。
“怎么,檀越可是手痒了,想去玩两手?小僧可以作陪,给您找个清静的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