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上剩下不多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赶紧惊恐地左右张望,仿佛周围的空气里都藏满了耳朵,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道:
“哎哟我的张檀越!
您、您……此话万万不可在此处言说啊!这、这若是被旁人听去一星半点,你我……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他几乎是半推半请地将张永春一行人引到了自己那间陈设奢华、檀香袅袅的禅房。
随后,紧紧关上房门,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危险。
跟恐怖片里的花屏大雷女主角一样,他靠在门板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就算这,还兀自心惊肉跳,抚着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心有余悸地对着张永春抱怨:
“张施主,您……您真是吓煞贫僧了!
如此惊骇之言,岂能光天化日之下宣之于口?
这寺中人多眼杂,难保没有那起子小人……”
张永春自顾自地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椅子上坐下,何诗菱自然地站到他身后,何书萱则依然在好奇地打量着禅房里那些与佛门清净似乎不太搭调的精致摆设。
三斤半如门神般守在门口,舌头却拨弄着塞牙的一根菜梗。
而张永春这边坐下,听到了腹痛的话,脸上才露出真正的诧异,挑眉反问:
“惊骇之言?本官说什么惊骇之言了?”
不是,我说啥了?
福通一愣,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声,眼中满是“您就别装傻了”的神色:
“您……您方才不是问贫僧,想、想不想做方丈吗?
这……这难道还不是意指……意指那……谋害方丈、篡位夺权之事?”
他说出“谋害方丈”四个字时,声音都在发抖。
这下轮到张永春愕然了。
好家伙,你这和尚够狠的啊!
那可是你的亲师哥啊。
他失笑摇头,用扇子点了点胸口:
“福通禅师,你这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本官何时说过要谋害方丈了?你这联想未免也太丰富了些。”
“啊?不、不是要……”
福通也彻底懵了,张大了嘴巴,脸上的惊恐慢慢转化为巨大的困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本来还以为能当上方丈了……
带着这丝失望,他眨巴着小眼睛,喃喃道:
“您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问我想不想当方丈是……”
张永春看着他这副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和尚是真离谱,也是真神奇。
他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莫非让你当上方丈,难道就只有谋害现任这一条路?你这和尚,心思也忒歪了。就没有些……嗯,‘正常’点的途径?”
福通哭丧着脸,掰着肥胖的手指头数给张永春听,语气充满了绝望:
“张檀越,您是不知我这大相国寺的规矩!方丈任免,向来只有三条铁律,条条都难如登天!”
“除了让师兄圆寂,几乎没有其他办法呀!”
福通很委屈,你不杀人,我怎么进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