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有话,内侍也不敢怠慢,连忙去往沐恩的院落。
沐恩是沐亭的独子,也是嫡子,沐亭四个儿子,奇奇怪怪的死了仨,就剩下这独一个。
吸取了其他几个儿子吃饭噎死,喝水呛死,看老娘们被吓死的教训,为了让这个儿子活下来,沐恩可是没少煞费苦心。
愣生生给自己儿子整进了天底下最安全的位置,大理寺。
为此,他甚至不惜单独奏请,给儿子开了一个闲职,大理寺判寺。
因此,大理寺判寺这个闲职并不需要上朝不说,因为他的爹位高权重,因此在大理寺内也很少要求他入册行官。
所以,他也养成了懒散的性子,此时正抱着枕头在那睡觉。
直到内侍进门表示你爹喊你吃饭,这才惊恐的从床上爬起来。
不多时,沐恩睡眼惺忪、衣冠略显不整地快步走来,对着沐亭躬身行礼:
“父亲大人早安。”
沐亭眼皮都未抬一下,端着碗依然是那样半死不活道:
“你如今倒是愈发沉稳了,天光大亮还敢高卧?
这沐府的规矩,还是朝廷的规矩,在你眼里都成了虚文不成?”
沐恩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吓跑了大半,连忙低下头:
“孩儿知错,昨夜处理卷宗睡得迟了些,下次定当早些起身,绝不敢误了朝会。”
沐亭直到,自己这儿子也就是嘴上说说,改是死活都不会改的。
可是会动嘴,就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
有些时候,会服软也是一种本事,一种生存哲学。
有多少人死要面子,最后错失良机。
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拿起银箸,淡淡道:
“用饭吧。”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清粥小菜。
而父子二人用罢早膳,一前一后出了府门。
爷俩分别乘上两顶青呢官轿,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往皇城方向而去。
沐恩的轿子直奔大理寺而去。
而沐亭的轿子则是在礼部衙门前落下。
“相爷。”
“相爷。”
门口值司的两个下吏赶紧行礼,沐恩和蔼的笑着点了点头。
而随着他刚踏入值房,便有下属官员捧着一叠文书上前候着。
“今日可有要紧的折子?”
沐亭一边解开挡寒的大红猩猩绒披风递给随从,一边问道。
一位礼部郎中上前一步,从文书中取出一份黄绸裹着的折子,恭敬呈上:
“回沐相,别的倒无甚急务。
只是宗理司刚转呈上来一份急折,是大相国寺方丈福安昨夜连夜递上来的,下官觉得……有些蹊跷,不敢耽搁,特请相爷过目。”
“大相国寺?福安?”
沐亭接过折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宗理司总管大周所有宗教庙宇,因此他们的奏折一般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狗屁吟诵文字。
要不就是请求拨款,或者是干脆表示我今年又积攒了多少功德啥啥的。
可以说除了浪费笔墨,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而更别说福安这老和尚已经多年不同世事,今日竟会主动上折?
看来这封奏疏不简单。
顿时,他展开奏折,快速浏览起来。
随后,面容一滞。
“什么?”
“福安要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