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张永春,沐恩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回父亲,这位张爵爷…倒是安分得很。
甚至有些…过于安分了。”
“他近日在内外城交界处,盘下了一栋三层楼阁,开了家极大的‘搏戏场’,名曰什么清润宝阁,里面也只设置了一种名为斗三国的搏戏。
听闻日进斗金,引得京中不少纨绔子弟趋之若鹜。
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做个富家翁,沉溺享乐,并无意涉足朝堂之事了。”
说着,沐恩有些惋惜。
“真是…可惜了他那献宝的机缘。”
毕竟明明有能耐摸到政字边,却要转身行商贾之事。
就好像你女神给你看了带着的充电器,并且当你面喝了你的冰可乐,而且还主动拿身份证给你开了电竞酒店。
然后你打了一宿的瓦,喊了别人一夜的妈妈一样。
然而,沐亭听完,却发出一声嗤笑,放下茶盏,看着自己这个在官场上还算精明、但在大局观上始终差了一筹的儿子,摇了摇头:
“可惜?
愚不可及!
我看你这眼光,反倒不如那个你看不起的幸进男爵来得透彻!”
沐恩被父亲骂得一愣,赶紧虚心请教:
“父亲何出此言?儿子愚钝,还请父亲明示。”
沐亭把茶杯放下,淡然道:
“此人,本就是凭‘献宝’这等幸进之路得爵,根基浅薄,毫无党羽。
而他所倚仗的,无非是陛下新得重宝时那一股热血上涌的恩宠。
似这等恩宠,能持久否?
他这‘县男’之爵,听着光鲜,实则如何?
不能世袭罔替,不能恩荫子弟,那五百户食邑,也不过是他活着时能享用的富贵罢了。
一旦圣眷消退,或是陛下有了别的意思,呵呵,他立刻便是无根浮萍,倾覆只在顷刻之间!”
说着,他顿了顿,看着儿子若有所悟的表情,继续道:
“他若此刻不知进退,仗着这点虚妄的恩宠便妄图插手朝政,结交大臣,那才是取死之道!
宛如溺水拊掌,只会死得更快!
而他如今这般,大肆敛财,沉溺享乐,看似自甘堕落,实则才是真正的聪明之举!
这是在向陛下,向满朝文武表明心迹:他张永春别无野心,只求财,只图享乐,对权力毫无兴趣!
如此一来,陛下放心,同僚轻视,他反而能在这漩涡之中,求得一线安稳。
这敛财,既是自保,也是为将来圣眷不再时,预备后路。
你看不透这一点,反而觉得可惜,岂不是愚钝?”
沐亭越说越生气。
沐恩听得冷汗涔涔,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赶紧心悦诚服道:
“父亲洞若观火,儿子受教了!
如此说来,这位张爵爷,倒是位极有自知之明的明白人。”
“嗯。”
沐亭满意地点点头,又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