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永春以及被选出的百姓代表从后堂钱库返回,身后几名户部差役抬着从库中随机取出的几串铜钱时,前面已经另有差役捧着从围观百姓手中收集来的、声称是从万古钱庄兑出的铜钱样本了。
上官彦环视四周,沉声道:
“既然钱样已取齐,那便开始勘验吧。开剪!”
一名经验老道的刻钱匠首先上前,拿起几枚铜钱,就着阳光仔细端详纹路、字口,又用手指丈量尺寸,摩挲边缘。
随后又摸出随身的钱范,将铜钱放进去,仔细观察。
片刻后,他回禀道:
“启禀大人,这些铜钱,无论库中取出还是百姓手中所得,其形制、纹样、字迹,确与我大周官铸‘当十’钱范别无二致。
钱体圆整,边廓清晰,厚度、直径皆合乎规制,相差无几。”
上官彦微微颔首,示意下一步。一名专门的剪钱官上前,取过特制的钢剪,夹住一枚铜钱,用力一剪!
“咔嚓”一声脆响,铜钱应声断为两截。
剪钱官拿起断面仔细查看,又用指甲掐了掐,回禀道:
“大人,断面铜色纯正,质地均匀,并无夹铅、塞铁之痕迹,确是足色好铜!”
“嗯。”
上官彦面色不变,心里却很开心。
好啊,这可真是大团圆的三赢结局。
张永春赢了名誉。
朝廷赢了威信。
百姓赢得了实惠,堪称大家都赢麻了。
至于谁输了呢,那就不好说了。
“既如此,那边上戥子,称重。”
早有准备的差役立刻拿出一个小戥子,这是专门用来称量金银、钱币重量的精密器具。
随后差役随机从不同来源的钱堆中取出铜钱,一枚枚小心放置于戥子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戥杆上。
每一次添加砝码,戥杆的轻微晃动都牵动着人心。
李东涯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
人吗,总是要有希望的捏,万一成功了捏!
然而,他的希望就和放屁一样。
称量结果陆续报出:
“库钱一枚,重三分整!”
“百姓兑钱一枚,重三分一厘!”
“又一枚库钱,重二分九厘!”
“百姓兑钱,重三分整!”
每报出一声,他的脸色就臭一分。
等全报完了,他的脸色都臭的跟茅坑一样了。
这所有被抽检的铜钱,重量皆在“三分”上下极微小的范围内波动,完全符合甚至优于官定标准!
上官彦听完汇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缓和的神色,看向张永春:
“张县男,看来这些铜钱,确系我大周官铸制钱无疑,并无私铸掺假之嫌。
本官……”
“大人且慢!”
张永春忽然再次开口,打断了上官彦的话。
不行,这动静还不够大,咱们还得继续折腾。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大人,仅是观看外形、剪断面、称重量,或许仍不足以让某些心存疑虑之人完全信服。
因此我恳请,进行最后一道验证!”
上官彦疑惑道:“哦?张县男还有何策以证清白?”
张永春目光扫过人群,朗声道:
“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
可这好铜亦然!
我大周律法明文规定,‘当十’大钱因价值非凡,以一当十,必须选用上等赤铜铸造,严禁掺杂使假。
因此便请大人,即刻寻一名可靠的熔铸匠人来,将这些已被剪开的铜钱,尽数投入炉中熔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