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这些厢军们并不知道上边的弯弯绕,他们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能领到钱了。
“还是小算盘心里有数!二十贯也不少了!”
一个厢军说着,伸手拍着小算盘的肩膀。
“娘类,二十贯……俺得先买两石好米,俺都好几年没吃过稻子了!”
一旁的小算盘却赶紧开口打破了这个厢军沉浸在白米饭里的幻想。
“你先别急着美!
我话还没完呢!
这钱估计全到不了咱们手里,咱们一个指挥五百人,估计上面也就拨下来两千多管。
去了各位虞候的,等到你手里能有一两贯现钱,你就偷着乐吧!”
一旁的厢军却也不觉得有啥不好的,他们都习惯了这种被喝兵血的日子。
喝兵血有什么不好吗,最起码你还活着,才有能力被喝血。
那墙边冻死的尸骨,可是没有能耐被喝血的啊!
“一两贯也好啊!
够割条肥羊肉,打壶浊酒,再卖上一斗好麦子了!
这鬼天气,眼看就入冬了……”
地下士兵们的议论声中依然还是充满了对微薄饷银的期盼。
有钱可发的消息,依然像一针强心剂,让整个沉闷的军营焕发出了一丝难得的活力。
而这帮人再议论吃羊肉汤的时候,有些地方时真的吃上了羊肉汤了。
蔡小达急匆匆赶回自己管辖的营房区域,远远就看见手下的两个队正正抬着一大摞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胡饼往屋里走。
一旁的酒肆老板还提着一个打木桶,桶里面的羊肉香气格外明显。
“蔡头儿!回来啦?来一个?新打的,香着呢!”
一旁老板看见他,热情地招呼。
这些日子跟了张将军以来,他们可都是没少吃好的。
连带着一旁的酒食店老板也挣了不少钱了。
蔡小达摆摆手,脸上带着压不住的急色:
“用过了,用过了!你俩别吃了,赶紧的,叫上咱们所有兄弟,集合!去点兵场领饷银!”
“领饷?!”
两个队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胡饼都忘了放下。
“真的假的?蔡头儿!”
“千真万确!王头儿许头儿他们都已经先过去了!我特意跑回来叫你们的!快别磨蹭了!”
蔡小达催促道。
两个队正这下连饼也顾不上了,扔下饼筐就冲进营房,扯着嗓子大喊:
“兄弟们!集合!领饷了!蔡头儿带咱们领饷去了!”
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营房瞬间炸开了锅,衣衫褴褛的厢军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围住蔡小达,七嘴八舌地确认:
“蔡头儿!真的发饷了?”
“俺没听错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拖欠了快四年的饷,真要发了?”
蔡小达提高音量,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
“真的!王虞候、许虞候他们都已经在校场那边排队了!
我本来也能跟着先去,但想着不能落下咱们自己兄弟,赶紧回来叫你们!
赶紧的,拿着你们的饼,边走边吃,别耽误工夫!”
这番话让在场的厢军们心里都暖烘烘的,看向蔡小达的眼神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