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还能站起来踢张贼一脚不成?
俄而片刻,徐世英带着小周等几人折返。
意识到这些头领心思的张行就势起身,却是从徐世英开始,将此行骑士的姓名、籍贯、年龄一一与皇后做了介绍与指认,果然让堂上气氛重新火热。
也不知道说给皇后听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委实就是火热,委实就是人人激动,觉得今晚的突袭果真是圆满了。
而就在堂上煮火锅的时候,秦宝和几名骑士带着被徐世英打伤的吕常衡和其他伤员早已经狼狈离开别馆核心区,正准备往外围屯军处而走……可忽然间,随着一阵北风停滞,乱糟糟的声音中,秦二郎猛地听到身后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却似乎是在呼救。
只是动静太乱,不敢做保证罢了。
“二爷走吧!”
周围残存巡骑早已经疲敝、惊惶不堪。“肯定是真呼救,但咱们能救几个?何况声音在别馆那边,再惊动那个凝丹怎么办?”
秦宝摇头以对:“既是真呼救,便是真有兄弟陷入其中……你们先走,我一个人摸过去找人。”
说着,居然将驮着吕常衡的斑点豹子兽缰绳递给属下,然后一个人掉头去循声救人了。
找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别馆边缘的雪地上找到一人,却居然是不顾腹部有伤、双臂强撑着爬出了几百步的李清臣,后者失血挨冻至此,早已经气若游丝,难以动弹。
一直到见到是秦宝过来,方才苦笑出声:“若非秦二你,今日便要真如一只敝履,冻在泥浆里了。”
秦二郎心中黯淡,压下诸多心思,俯身将对方负在身上,然后追着下属,往约定好的屯军处行。等到进去,安置好人,却又见到失了半个手掌,面色惨白的薛亮,更是无言。
而很快,不出所料,随着一道淡金色的辉光闪过,真气快要见底的罗方也狼狈逃到了屯军军营内,居然也受了明显的内伤,步履踉跄。
众人此时汇集,自然晓得皇后居所被攻陷,中宫被俘,然后上下两城被攻陷,本郡太守被拿下,南衙相公、北衙督公也一并被拿下,便是沈朱绶,应该也是被拿下了,靖安台的三组巡骑在别馆的留守主力也应该死伤丧尽,最起码丧失了战斗力。
一时间,只剩下两个屯军中郎将,一个郡丞、一个都尉、一个本地黑绶,外加两个一轻一重伤了的朱绶,伤势一轻一重的黑绶,以及一个秦宝。
局面糟糕到了极致。
此时,似乎唯一能拿主意的罗方按着胸口四下来想,想了半日,却居然先看向了秦宝:“秦二,你自己说,靖安台这里,就只有你一人算是囫囵全乎的,而且是不是你先来告知军情,引动我离开别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清臣躺在一边榻上,刚刚缓过一点气息来,此时闻言却不顾一切作色来骂:“罗方!秦二报的侦察可曾有误?之前倨傲自得,一意孤行要孤身去谷熟的不是你?秦二能说上话?真以为当时在场的人都死绝了吗?再说了,若秦二郎是间谍,刚刚我和吕黑绶,都要死在别馆的,整个靖安台的三组人,也要死绝的!”
便是素来少言的吕常衡也在对面凳子上压着大腿上的伤口闷声出言:“罗朱绶,当面的人是屠龙刀张行,他的本事,别人不知道,咱们不知道吗?以此人的智计、才能、决断,又有了这般不弱于咱们的大势力能操弄,在暗处布置好了,忽然将咱们一击毙命,不是寻常事吗?”
倒是秦宝,终于沉声开口:“我承认,那些人必是看张三哥情面,两次没有动手……但我委实不是间谍。”
罗方看了眼秦宝,又去看吕常衡,再去看说了一气话便捂着肚子面容扭曲起来的李清臣和面如白纸的薛亮,心下彻底一沉……因为事到如今,他早已经意识到,即便是他自己也明白,秦二肯定不是间谍,而他刚刚所言,不过是一夜全局溃败后,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下的迁怒。
败了就已经败了,但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最大的麻烦。
“这么多俘虏,到底怎么办?”夜色中,满足了黜龙帮头领们近乎于无聊的报菜名需求后,又等来了雄伯南的胜利归来,张行很快便意识到,他必须要严肃考虑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和如何收拾这个局面的问题了。
难道要只带着皇后和寥寥几个俘虏乘夜突围?剩余这么多俘虏,就不管了?
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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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雪中行(7)
“要不就放了……皇后殿下这么给咱们脸,咱们也得给脸。”
“两军交战,咱们人少,既带不走,就全杀了便是。”
“都是好手,至不济也是有一技之长的,愿意降的跟我们走,不愿意降的再杀了也无妨……”
“要我说,不用管,现在就走,趁着天黑,雄天王和徐大头领都在,护送着皇后、张相公、高公公、曹太守,还有那个什么沈朱绶,带着这五个人走了便是,其他这些人就扔在这里,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错不错,被冻死是天时,真有鬼魂便去怨三辉四御,被救了是他的祖上的福报,被乱兵趁机砍了那是他平日不修德行……”
“我觉得还是杀了好!明正典刑!莫忘了,就是这些人平素欺辱我们,视我们为无物,如今落到咱们手里,凭什么轻轻放过?”
“说的不错,而且直接杀了便宜他们!得狠狠杀了立威!”
“如何杀才能立威?”
“就像大龙头刚刚说的,敲开冰层,缠着石头沉下去喂鱼!开春涣水的鱼肯定肥!到时候本地人一吃鱼就想到此事了,便是立威了。”
“还是太便宜了他们……”
“我倒是有个主意,为啥不取个水车,把他们绑上面,凿开冰,然后让大龙头按照他们职位、罪过,将这些人在冰水里滚几圈,活下来的就让他走,死了的就沉下去喂鱼……”
“哪里来的水车?”
“没水车,人也行,跟狱中上水刑一般……摁进去便是。”
众所周知,张行素来是个没本事的,穿越前所谓某乎上打嘴炮的,穿越以来,能活到现在,倚仗法宝无外乎三个:
一个是罗盘,必要时求个生死一线,或者念头通达;一个是身上真气锁钥大开这个作弊器,必要时牵手问好,大多时闷声财;最后一个却是靠着所谓恳切交流了。
当然,这个交流细细说来又分两种,一种是张行站出来主动打嘴炮,属于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或者不成事者必须之技能,自不必多言。
另一种则是靠广泛听取意见,也就是所谓开会了。
至于说所谓吃软饭,靠人家白三娘庇护,以至于被一些人感慨“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前绝对是有的,如今就不再提了,因为人家白三娘自家都应了,要做他一辈子的女侠……那自然就心安理得了。
总之,张行此时就是在开会。
但一开会,恐怕很快就不是黑榜第三的屠龙刀张三爷就意识到了,昨晚上那么出彩的、堪称一击致命式的成功突袭,并不耽误自己和这些人依旧是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