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来找你。”张虔达恳切来对。“赵行密是右御卫排序第一的左一郎将,你是左屯卫排序第一的左一郎将,他只是资历比你深点,但实际上你们是平级的,你若有言语……”
“莫要害我。”元礼正立即摇头。“莫要害我!”
张虔达当即顿足:“元将军,你怕前怕后的干什么?天一大亮,对方包上来,咱们想逃都难!唯一生机是混在军中走,不要露头!”
元礼正紧张片刻,忽然出言:“找司马士达!这事得推着他才行!”
“不错!”张虔达一时恍然。“不错……找司马士达,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也只有他能绕过去司马正和江都,而且我不信这厮不怕死!”
二人齐齐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对视一眼。
张虔达年长,脸皮更厚,直接开口:“我指着三辉四御起个誓,从今往后,与元兄弟你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就在这乱世中求个活法。”
元礼正这才摆手:“都是至亲兄弟一般的,说这些作甚,反正今日咱们不离不弃。”
说着,也上了匹马,然后居然是扔下即将被突破的北营,直接与对方一起往东营去寻司马士达……来到这里,二人目瞪口呆,原来司马士达居然一副简单皮甲的辅兵打扮,而旁边牛监军正在苦口婆心。
二人愣神了一下,但也就是愣神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一起下马,一个抱住牛方盛,一个抱住司马士达,两个凝丹出手,自然轻易将二人制服分开。
随即,元礼正先抱着牛方盛哭,张虔达也与司马士达说个不停……当然,说来说去,不过是告诉这俩人,张行、白有思、伍氏兄弟,带着黜龙贼主力俱至矣。
而不过片刻,牛方盛便已经脸色煞白,司马士达更是骇的面如土灰。
“再不走,咱们跟着几千子弟兵全要葬送在这里了。”张虔达努力总结。
“可是,赵将军有令……”牛方盛也快急哭了。
“有令又如何?”元礼正是真哭了,抹着眼泪来答。“他上去时可知道会撞上伍氏兄弟?可知道黜龙贼主力毕至?”
张虔达更是厉声疾色:“牛监军莫忘了,赵将军不在,自然是我们四人做主……我们自家自己正经军议要走,哪里算违令?”
说着,更是晃了一下司马士达的肩膀。
后者被晃醒,更是毫不犹豫:“不错!这里四个人,咱们公平公正,我赞同撤到彭城(徐州本据)!你们三个呢?”
张虔达立即颔:“可行!”
元礼正也没有多少犹疑,只是一抹眼泪罢了:“正该如此!”
牛方盛四面环顾,只觉得平生都没有这么困顿过,最终没有开口。
但是,另一边,三人既然联手,却是根本顾不上牛监军如何,只是稍作商议,便决定立刻弃营往归彭城。
牛方盛无奈,只能闭口不言,眼睁睁看着三人也不各自归营,只是下令开了东门,然后便带着亲卫往东牵马步行逃窜。
这时候,元礼正顺便伸手拉了牛监军一般,后者到底是低头跟了上去。
须臾片刻,四人便率部分亲卫离开大营,而人一走,便有东营士卒尾随,真真如河堤上溃堤前的细流一般。
而此时,天上的赵行密还在跟伍二郎辛苦缠斗。
单大郎刚刚突入北营。
张行还在忧虑司马正的援军方向。
哦,太阳刚刚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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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江河行(18)
天亮的时候,官军便已经决堤崩溃,数千之众丢盔弃甲,自营寨内逃出,顺着昨日来路仓皇东走。
而这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官军那里自不待言,赵行密原本尚能维持,可下方大军莫名一垮,立即被伍常在追着来打,伍常在那种武疯子的性情,哪里饶的过他?而刚刚突入敌营的黜龙军骑兵,甚至因为陷在营寨中,一时间来不及收拢部队从外围开阔地带追击。
这让进营最快最深入的刘黑榥气的直骂娘。
与此同时,汴水北岸张行等人闻得前线讯息,也多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哪怕是之前提出了几胜几败,指出了江都-徐州大军的基层士卒在这种极端天气下更容易崩溃的徐世英,此时也有些慌乱。
他徐大郎怎么可能知道是那些已经摆脱了天气影响的凝丹高手先行撤退的呢?
回过神来以后,徐世英反而来寻坐在岸边怔怔吹河风的张行恳切做言:“席!千万不要因为一战得手而小觑了天下英雄!这是被天时压垮的,不是我们的本事!”
“我晓得。”张行回过神来,就坐在那里认真以对。“我晓得。”
徐大郎稍微放松了下来。
然后张行便来反问:“接下来该如何?”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世英也一时语塞。
“让南岸的部队披甲出击,立即从侧翼截杀包抄,协助追敌,然后我们这边就不渡河了,直接顺流去萧县城下!”当此时,居然是平素看起来军务上欠缺的伍惊风远远给出了一个答案。“天已经亮了,萧县县城又临河,届时城上必然能看到南岸情状,我们再逼上去,未必不能让城内破胆,直接把他们撵出去!”
张行心中微动,但并未直接做出回应。
徐世英没有直接回应伍大郎,而是与张行言语:“萧县县城距离彭城太近了,而且里面也有四千兵、两个郎将,其中一个是凝丹……”
“自然是,樊嘛,还有一个修为稀烂的卫忠则。”伍惊风一边说一边走到跟前,明显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却似乎也是只与张行说话。“但那又如何?张三郎还没看出来吗?不光是下面的士卒,这些关陇子弟也都一样没了指望,心思早被那个皇帝给磨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