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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节(第2页)

白横秋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负手立于微微南风中,看着对岸刚刚新起的战场。

就在那片战场中,也就是联军正北面的大营内,冯无佚愣楞的看着火光顺着微微南风卷来,看着紫色大旗铺天盖地,看着黜龙军长枪铁马奋力突击,看着理论上属于自己下属的士卒惊慌逃窜,死伤无算……其人迟疑片刻,便看向了身侧几位都尉,咬牙来言:

“赵都尉、高都尉,还有其余几位,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与张席并无私下约定、勾结。”

齐泽、高士省等人皆面面相觑,且沉默不语。

而冯无佚也继续说了下去:“几位,我素来只是个空头的主将,靠着虚名和家世居于你们之上,这些兵马也都是你们自行招募、使用的,早在我署任之前就已经有了。而如今,局势激烈,已经到了我们不得不做选择的局面,你们想要如何,我绝不阻拦,而我别无所能,也只能为你们继续担一担名头。换句话说,你今日阻拦了黜龙帮的,若黜龙帮将来得势追问,我会告诉黜龙帮的人,是我冯无佚使用下属拦了黜龙帮;今日给黜龙帮让开一条路的,若英国公追问,我也会告诉英国公,是我念及旧情,所以至此……你们尽管施为去吧!”

众人齐齐释然。

随即,高士省一声不吭,第一个转身离开,也知道要如何作为。

紧接着,又有几人跟上。

剩下人以赵郡都尉齐泽为主,此人犹豫片刻,也下定了决心:“既如此,冯公,请允许属下保护冯公往后方撤离……这便是我这个赵郡都尉今日的决断了。”

说着,只是一招手,便下令自己的心腹将冯无佚架起来,直接往更北面而去。

别处不说,齐泽这里一走,整个冯无佚大营内的部队都受影响,却是或主动或被动向后而去,继而整个营区不敢说有崩解之态势,却是无法再抑制黜龙军甲骑营的突击了。

这个时候,就在冯无佚大营东侧的薛常雄大营内,兵力雄厚的河间军出动了,他们主动往略显狭窄的冯无佚大营压了过来,其中一柄巨大的金刀更是在空中高高悬起,往这边切了过来。

但是,那面紫色的大旗也立即从营地中抬起,当空迎面卷了上来,两者相交,真气交杂,宛若雷鸣电闪,轰动整个战场。

黜龙军大营西北侧,这片战场的东南方向,黜龙军剩余全军高层望着这一幕,也不由各自震动。

“薛常雄到底是站到白横秋那边了。”素来机智睿断的马围气急败坏。

“与其说他站到白横秋那边,倒不如说他没有道理轻易站到我们这边……这种局势下,只要不站到我们这里,以河间军的兵强马壮,必然要与我们作战。”崔肃臣嘴上道理清晰,却不耽误他面色铁青。

张行努力从那处战场上收回目光,看向身前西北面的幽州大营:“去寻张将军,请他告诉罗术,抓住机会,调走当面部队!我们这就要走!”

贾闰士得令,亲自跃马向前,去寻张公慎说话……原来,罗术早早将张公慎安排到最前面,借此机会,当面的栅栏、鹿角也早早借着其他各处战场掩护,然而幽州军不比东都军之军心早早动摇,也不比冯无佚军的弱势杂乱,所谓部众整齐、兵力雄厚,若不能趁乱将一些罗术都无法妥善控制的部众给调度起来,黜龙军未必敢走这一条路。

军情如火,张公慎接到话,立即赶赴中军,就在那个狭窄立木望台上见到了罗术与白显规,却是迅爬上,当面将张行言语带到。

孰料,蹲坐在这里的罗术闻言忽然展颜来笑:“公慎,不瞒你说,我刚刚跟老白商量了一下,改了主意。”

张公慎心下一个咯噔,却没有展露出来,只是继续立在望台上俯身来听。

罗术看了这位自己的老兄弟一眼,认真以对:“之前答应他们,是因为担心黜龙帮万一就此垮了,天下大局定下,咱们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可你看现在,东都军不堪一击,冯无佚明显跟张行早有联络,他们真要逃,只从冯无佚那里逃走便是,大不了从西侧挨着我们这边逃,我们绝不趁人之危,来做阻击、追击……你看如何?反正,他们之前也没说要全军从我们这里走,更没有告诉我们提前突围的事情……是他们失信在先。”

张公慎心已经沉到底了。

不光是罗术临阵变卦,更重要的是,按照他对罗术这个老大哥、老上司的理解,就连现在这话都未必能作准……真要是黜龙帮选择从冯无佚营中逃去,只要东面薛常雄稍微展现出一点阻击能力,或者白横秋觉黜龙帮主力从此处走飞身过来,那他罗术罗总管必然毫不犹豫再度变卦,起兵与薛常雄左右夹击陷入冯无佚大营的黜龙帮主力。

甚至更极端一点,都不需要等到这些迹象出现,只要黜龙军主力露了怯,从了他,这位罗总管就有可能二度变卦,像饿狼一样扑上去。

一念至此,张公慎不由叹了口气。

白显规见状略显诧异:“公慎,不相干的人罢了,何至于此?”

罗术也眯眼来看。

张公慎再度摇头:“总管、白大哥,我虽稍微同情黜龙帮,也跟黜龙帮的一些人交好,但却不至于为黜龙帮叹气,我之所以叹气,是因为总管的这话,那张三张席居然早就预料到了,刚刚让人传话时就做了交代……只不过他说的难听,我一开始不想平白惹总管生气,这才没说。”

白显规一时愣住。

罗术当即色变:“张三怎么说?”

“他说……他说总管你这个人野心勃勃,却又畏强凌弱、唯利是视,以至于轻狡反复、素无德律,始终一狡贼而已,故今夜临阵见变,必有侥幸之心,徒生恶念。”张公慎低着头,一字一句,清晰无误,似乎是怕记错了字一般。“所以,他让我转告总管,今夜,总管你按照约定调离部队也好,不调也好,他都要亲自带领黜龙军主力英杰,从幽州军大营中突围出去!到时候,天命归谁他不管,只咱们俩家夜间刀枪交加,奋力一搏,谁生谁死,就不用问天意了!”

罗术目瞪口呆,继而嘴角几乎是忍不住跳动起来,半晌方才止住,继而站起身来,却又显得摇摇晃晃,似乎是蹲的太久了一般。

立木望台上狭窄,白显规、张公慎都近在咫尺,本能去扶,却不料罗总管已经扶住了一旁的立木,然后望着眼前混乱而庞大的夜间战场放声大笑,笑声震动中军,下方军士都来看。

白、张二人心惊肉跳,便要来劝。

孰料罗术忽然止住大笑,只是摇头,轻声来对:“知我者张三是也,今夜倒是被他拿捏住了……告诉魏文达与赵八柱,黜龙军今夜突围,河对岸是偏师、诱饵,冯无佚那里才必然是黜龙军真正突围方向,且传军令,让魏文达领兵一万,从后军绕出来,到冯无佚大营身后截杀;让赵八柱领军六千,从西面王臣廓营中过去,绕到侧后去攻击黜龙军大营;我自领兵数千去冯无佚营中与薛大将军作夹击……营中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白张二将不敢怠慢,俯身称是,结果罗术早已经不耐烦,直接运行真气,从望楼上跳了下去。

张公慎近来一阵奔波,修为已经到了凝丹节点,却不敢展露出来,只跟白显规一起爬下去……而他在后面,一转身,便借着火光觉,一个立木上居然有个明显凹陷进去的手印,俨然是之前有人愤恨至极,借着修为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记。

但不管如何了,他张公慎今夜不辱使命。

很快,西北面的幽州军大营整个轰然启动,与隔着狭窄冯无佚大营的东北面河间军大营遥相呼应,似乎要将冯无佚部营寨内奋战的黜龙军给活活夹死。

见此情况,隔着大河的白横秋微微皱眉,以至于徐世英成功突破了东都军右侧大寨都没有什么反应,而另一边,战场的西南方向尽头,正在一个小坡上宴饮的李定举杯一饮而尽,继而当场叹了口气:

“竟是罗术反了水!张三这厮今夜已经多了三分胜算!”

张十娘替自家丈夫斟了一杯酒,含笑来言:“夫君不是说了嘛,如今我们无兵无卒,只我们夫妇二人,便是与张三对上,也只是自取其辱,这一局已经跟我们无关了!”

李定端起酒来,苦笑一声:“话虽如此,我却与张行有个事关重大的赌约在这一局上,结果连上桌的机会都无,将来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张十娘思索片刻,认真来劝:“现在的事情是时运所致,多思无益;将来天下人的看法,却是看夫君将来的作为与成就……我自当年杨幕中见夫君,便一直相信夫君将来必成大器,而夫君将来成大器,谁又会因为这大器成就前的一些打磨而耻笑谁呢?”

李定笑了笑,看着自家爱妻来言:“欲成大器,必要打磨,但人都是肉体凡胎,却也经不住打磨,尤其是有些打磨过后,将来能成的器便未必是之前想成的样子了。”

“都是我之大器。”张十娘来不及仔细思索,便毫不犹豫来对。

李定再度笑了笑,端起酒杯来,再度一饮而尽,待放下酒杯,不去理会下游战场之激烈晦暗,反而心中微动,想起两个人来,然后再笑:“若是这般说,我也的确怨不得人……当日自诩大器者,何止是我一人?禁受时局造化,以至于渐渐不堪者,又何止是我?当此大战,我还能持酒观战,却不晓得白三娘与秦二郎如今在哪里打磨?将来又成什么器?”

三更将过,龙囚关关外,大河南岸一处渡口的待渡木棚下,借着双月的月色,秦宝裹着一件毛皮氅,靠在一个木椅上,犹然瑟瑟抖……他不是冻的,而是伤口周期性作,疼痛难忍,牙关难平……坦诚说,这不是坏事,因为相较于两日前还不能力,外加真气经脉阻断,以至于病时完全无法行动的局面来说,如今秦二的伤势堪称恢复的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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