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乾手持社稷鼎,立于榻前,玄衣如墨。
他看着逝去的女帝,又看了看身边怯生生拉着自己衣角、唤着“仲父”的幼童。
摄政王。
一个看似位极人臣,实则责任如山、置身于风口浪尖的位置。
大胤的万里江山,武氏的孤儿寡母,此刻,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唉,一路走好吧。”
李元乾看着逝去的女帝,微微叹息道。
。。。。。。。。
一个月后。
国丧期满,皇都内外缟素未除,却又不得不迎来新的篇章。
紫寰宫前,巨大的广场之上,旌旗招展,仪仗森严。
九州有头有脸的势力代表再次齐聚于此。
与三年前朝拜真君时的狂热不同,此次气氛显得格外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
高台之上,龙椅被暂时撤换。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一小两张并排而设的蟠龙金座。
小的那张金座上,坐着年仅八岁的新皇武承嗣。
他穿着特制的、仍显宽大的龙袍。
头戴沉重冕旒,小脸紧绷,眼神中充满了在这个场合下应有的惶恐与无措,双手紧紧抓着扶手。
他就像是被强行放置在浪尖上的一叶扁舟,渺小而脆弱。
而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越过这位名义上的新君。
聚焦于旁边那张更大的金座——以及端坐于其上的那道玄衣身影。
混元无极道我真君李元乾。
他并未穿着帝王服饰,依旧是一身玄衣蟒袍。
但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自然散发出的法相威严与无形道韵,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登基大典依制进行,繁琐而庄重。
但当司礼监高声宣布“诸臣工、各方使节,觐见新君”时,场下的反应却颇为微妙。
东海龙王敖缔、西漠悬空寺方丈释迦、南疆代表、北境诸将、各大宗门宗主……
这些跺跺脚九州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依次上前。
他们对着龙椅方向躬身行礼,口中念着恭贺新皇登基、愿大胤国祚永昌的祝词。
然而,他们的目光在掠过小皇帝武承嗣时,几乎没有任何停留。
便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投向了旁边的李元乾。
那眼神,并非对皇权的忠诚。
而是对绝对力量的恐惧与臣服!
他们敬畏的不是那龙椅上懵懂的孩童。
而是孩童身后,那位能以一人之力封印古魔、手持社稷鼎、已然登临法相之境的混元无极道我真君。
这位真君,如今就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其意味,不言自明。
整个觐见过程,虽然仪式隆重,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仿佛所有人的喉咙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不敢高声,不敢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