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轮值站岗的士兵靠在残破的矮墙边,难得偷来片刻清闲。
年纪稍轻的那个用肘碰了碰身旁的同伴,压低的声音却掩不住话里的兴奋:
“听说了吗?那两位——不知从哪儿降临的‘救世主’——他们放话说,他们有点燃黎明机器的本事!”
年长些的士兵皱了皱眉,警惕地瞥了一眼空旷的街道:“嘘!凯撒亲自下的令,要称「烈阳爵」与「幸运爵」。别乱说话。”
“哎,兄弟,我说你也太死板了。怎么叫左右不都是尊称嘛……行行行,听你的,「烈阳爵」「幸运爵」。”年轻人笑着摆摆手,眼底却仍闪着光。
一阵短暂的沉默降临。
风声掠过断墙,发出低低的呜咽。
忽然,年轻士兵再度开口,声音比之前轻松了许多:“说起来……我们守的这片街区,多久没冒出新的黑潮造物了?”
年长的士兵微微一怔,像是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站了不少时间了。
他抬起头,望向被阴云笼罩的天际,沉默地计算着:“自那位‘烈阳爵’与‘幸运爵’斩下地底恶龙的首级……至今,已有整整八个钟头了。”
“八个钟头……”年轻人喃喃重复,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整整八个钟头,没有新的怪物涌出……我们以前哪敢想有这样的清闲?”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成了一声叹息,“你说……要是他们早来一天……哪怕只早一天……队长是不是就……”
“别胡思乱想。”年长的士兵打断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沉重,“队长是为了守护奥赫玛的民众而战死的。他的死是光荣的,不容假设。”
他顿了顿,转而问道,“不说这个了,换岗之后……一起去看看小吉尔娜?”
年轻人的表情明亮起来:“当然!我打算买把小花铲给她带去。你猜怎么着?今天早上,那小丫头还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说她用她父亲那只旧水杯,种出了一朵花——要我说,哪是她突然开了窍,分明是之前那场‘金雨’的功劳……”
“别这么说,”年长的士兵轻轻摇头,嘴角却泛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若不是她满心希望地种下种子,队长的水杯里也开不出那样好看的花……”
他们不再说话,重新挺直了脊背,恢复了哨兵应有的沉默姿态。
他们的目光再次锐利地扫过街道残破的轮廓,手中的武器握得沉稳。
风依然冷冽,天际依旧阴沉,可是某种微弱却坚定的信念,已悄然扎根于他们心底。
那并非来自宏大的宣告或激昂的演讲。
而是来自八个钟头的安宁,来自一个女孩用旧铜杯种出的花,来自一句“换岗之后”的约定。
一种名为“希望”的种子,已在坚硬的土壤里悄然萌发。
人们虽然依旧疲惫,却已经开始相信,明天,或许真的会更好。
……
高台之上,风仿佛也在此处凝滞。
巨大的黎明机器沉默地矗立于平台的尽头。
在无数道自奥赫玛各处投来的掺杂着恐惧、期盼、怀疑、乃至疯狂的目光中。
白默登上了机器前方最高的悬台。
他站定,身形在巨大的机器衬托下显得异常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