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口死寂如坟。那截覆满灰绿毒痂的梭梭根髓瘫在融冰的泥泞里,像条被扒了皮又丢进石灰池腌过的巨蟒残骸。
空气凝滞,只剩下荣铮喉咙里拉风箱似的“嗬…嗬…”声。他瘫在野战担架上,大腿根那株僵硬的共生根须,每隔十几秒便极微弱地搏动一下,抽走一丝血温,又挤回一缕凉气,勉强吊着心电图上那条随时会拉平的细线。脚踝皮肤下的血管网已成了青黑的树根浮雕,死气沉沉地嵌在蜡黄的皮肉里。
“生物活性读数…o。”青禾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指尖悬在便携监测仪冰冷的屏幕上,不敢落下,“共生根反哺效能衰减o,再抽下去…将军撑不过一小时。”
赤红炎的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左边镜片裂痕蜿蜒。他推了下镜架,指尖掠过屏幕上代表梭梭根髓的那团死寂的灰绿光斑,旁边一行猩红小字触目惊心:【毒素封存层稳定性:】。“底下是‘虬龙’主水脉,”他喉结滚动,声音绷紧,“毒痂一裂,百万吨级污染直接进地下河。别说农场,下游灵炎镇都得成鬼城。”
没人应声。焦糊味混着草木灰的碱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矿井深处的腐败药香,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肺叶上。
林燊燊蹲在矿井边缘,工装裤腿被泥浆和融冰浸透,黏在皮肤上。他抓起一把被毒液浸透又被烈日烤硬的毒痂碎块,触手滚烫粗糙。五指猛地收拢!刺耳的“咔嚓”声里,灰绿碎块在他掌心崩裂成渣,簌簌落下,露出底下粘稠如沥青的黑色内芯,散着一股混合了枯荣素甜腥和重金属锈蚀的恶臭。
“耿炎,”林燊燊没回头,染血的手指捻着指间残留的黑色粘稠,“‘蜂巢’光棱阵列,角度调到正入射。功率…怼到最大。”
“啥?!”耿炎正用扳手死命拧着一台冒烟的“点绿手”履带承重轮,油污混着热汗糊了半张脸,闻言差点把扳手砸脚面上,“林董!那毒壳子现在就是个炸药包!再拿日头暴晒?里头压力一崩…”他做了个天女散花的手势,“全他妈得完犊子!”
赤红炎一步跨到林燊燊身侧,裂开的镜片后目光锐利如刀:“毒痂层内部应力值逼近临界点!太阳辐射热效应叠加,破裂概率过!林董,这是自杀指令!”
林燊燊摊开手掌。掌心被毒痂碎块棱角割破的口子渗着血,混着那黏稠的黑色,一片污浊。他屈指,将掌心的污血黑泥狠狠弹向矿井口死寂的根髓。“烂根得晒透,”声音嘶哑,像钝刀刮过生铁,“盐碱地里腌肉苁蓉,靠的就是日头狠。壳不裂,毒不出。”
他染血的手指戳向头顶悬着的、正喷吐烈焰的毒日头:“晒!”
命令砸进死寂的空气,比炮弹出膛还沉重。林枫的电子音从加密频道劈出,带着破釜沉舟的金属质感:“‘蜂巢’光棱阵列,入射角o度,功率输出…oo临界值!照射倒计时………!”
呜——嗡!!!
悬停高空的数十架“蜂巢”同时出高频震颤!机腹悬挂的巨型凹面镜瞬间调整角度,正午最暴烈的阳光被强行捕捉、聚焦,化作几十道刺眼欲盲的炽白光矛,带着焚尽一切的嘶吼,狠狠捅向矿井口那覆满灰绿毒痂的根髓!
嗤啦——!!!
毒痂表层接触光矛的刹那,如同热油泼雪!刺鼻的浓烈白烟冲天而起,混着焦糊的恶臭。灰绿色的毒痂以肉眼可见的度变深、黑,表面急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表层温度:c!还在飙升!”监测员嘶吼,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热浪烤干。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压过了光棱阵列的嗡鸣。一道指宽的黑色裂缝,在毒痂最厚处猛地撕开!粘稠如原油、闪烁着不祥金属光泽的黑色液体,如同压抑了万年的毒脓,从裂缝中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龟裂滚烫的盐碱地上。
滋——!
黑液触及土壤的瞬间,刺耳的白烟爆开!被灼烤得硬的盐碱壳如同脆弱的饼干,瞬间被蚀穿一个冒着黑泡的小洞!旁边监测屏上,代表地下浅层水重金属离子浓度的曲线如同垂死挣扎的巨蟒,猛地向上窜起,数值瞬间飙红!
“砷、镉、汞…全项标!峰值突破oo安全阈值!”青禾的尖叫变了调,几乎戳破屏幕,“污染下渗度每秒o米!方向…正对‘虬龙’主水脉砂层裂隙!”
赤红炎脸色煞白,手指无意识掐进了掌心。完了。毒龙入海。
“泵b-区碱水!”林燊燊的厉喝却像淬火的铁钎,猛地捅破绝望,“浓度给我调到饱和!压力阀顶格!目标——”他染血的手指狠狠戳向矿井口那道流淌毒脓的裂缝,“灌进去!”
命令疯得令人窒息!几台重型抽水泵在远处b-区同时出垂死般的咆哮!饱含高浓度溶解盐分、碱度爆表的浑浊泥浆水,如同被激怒的土黄色巨蟒,顺着临时架设的粗大金属管道,以每秒五吨的恐怖流量,朝着矿井口那道黑色裂缝狂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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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