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熔金饲根
灌溉控制室内,刺耳的警报沉寂下去,只剩下水流在恢复畅通的管道内奔涌的舒缓“汩汩”声,如同大地劫后余生的低沉喘息。
主屏幕上,代表b-区西南象限的蓝色光带稳定地流淌着,猩红的堵塞警报消失无踪,监控画面里陶瓷管壁光洁如新,那些致命的淡金色结晶荆棘连同其核心的幽绿纳米颗粒,如同从未存在过。
赤红炎猛地摘下裂开的金丝眼镜,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畅通的蓝色光带,又猝然转向角落里脸色灰败的林燊燊,声音因震惊而变调:“那脉冲…是苏晴?!她体内还藏着个反应堆?!”
刚才那股熔金能量的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其精纯与毁灭性,绝非任何已知设备所能模拟!
联想到之前腕骨创口诡异的玻璃化和“盘龙扣”系统的彻底湮灭,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难道那矿胎一击,没要她的命,反而在她身体里…点着了什么更邪门的东西?
耿炎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油污的脸上只剩下呆滞:“苏…苏小姐?她…她不是躺那儿快咽气了吗?还能隔空功清管道?这他妈比耿炎我修农机还玄幻!”
林燊燊缓缓松开紧攥着椅背扶手的手,掌心被粗糙木刺扎破的地方渗出细小的血珠,混着汗水,黏腻一片。
枯竭的元初湖深处,被那股熔金脉冲灼烧般的剧痛仍未平息,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同源般的悸动,丝丝缕缕地抽扯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他抬起眼皮,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映着屏幕上奔流的蓝色,冰冷得像两口深井。
“把西南象限的滴灌支阀…”他开口,嘶哑的声音淬着西伯利亚的寒风,“…全打开。水流量…调到最大。”
“什么?!”耿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蹦起来,“林董!那鬼结晶刚化开!水里头还泡着那些看不见的‘刀’呢!再冲起来,万一又他妈聚成疙瘩,把根都绞碎了咋办?!咱刚铺下去的隔离层,草籽还没撒呢!”
“结晶没了,”林燊燊染血的手指猛地戳在主屏幕西南象限的核心节点上,指尖几乎要穿透屏幕,“‘刀’…还在水里。”
他目光扫过耿炎惊愕的脸,又落回屏幕上奔流的蓝色,“让它冲…冲进根里。”
只有他知道,那些幽绿的“盘龙扣”纳米颗粒只是载体,真正操控结晶形态、带着恶意的“无形之手”,是某种更深层的、与矿井深处那搏动核心同源的“规则碎片”。
这碎片被苏晴体内爆的熔金能量短暂压制,却并未彻底消灭。堵?堵不住。
只能引!用这片毒土里唯一还活着的、能“吃毒”的东西——梭梭的次级根须,去消化它!去赌那残存的生机,能否驯服这把淬毒的刀!
命令不容置疑。林枫的电子音带着金属的质感:“指令确认。b-区西南象限,滴灌支阀全部开启。流量…最大。”屏幕上,代表水流量的蓝色光柱瞬间飙升到顶格!
b-区新铺设的隔离层边缘,几组覆盖着厚重陶瓷盖板的滴灌支阀无声地滑开。
混合着青龙江引水、微量晴湖水以及残余“盘龙扣”纳米颗粒的水流,如同开闸的洪流,以最大压力喷涌而出!
水流撞击在覆盖着灰黑“痂皮”的隔离层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迅渗透下去。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潮湿的土腥、淡淡的枯荣素甜腥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水流稀释后的金属锈蚀气息。
急救隔离舱内,强光灯下,仪器屏幕的乱码和扭曲终于平息,只剩下生命监护仪重新校准后出的、平稳却依旧虚弱的“嘀…嘀…”声。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类似高温金属急冷却后的臭氧味。
老陈惊魂未定地扶着一台过载冒烟的生物能量监测仪,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病床上依旧毫无知觉的苏晴,氧气面罩边缘凝结的白霜正缓缓融化,留下细小的水痕。她眉心的褶皱深得如同刀刻,惨白的皮肤下,刚才那熔金色的流光已然消失,只留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能量反冲…强度阈值百分之四百…”老陈对着加密记录仪,声音干涩,“来源…苏小姐深层意识应激反应?还是…残留的未知能量核心失控?”他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扫过腕骨创口,生物陶瓷填充体依旧沉寂。
刚才那股熔金能量,爆得毫无征兆,消失得也了无痕迹,仿佛只是苏晴垂死身体的一次剧烈抽搐。
就在这时,生命监护仪上,代表苏晴脑部活动的微弱曲线,毫无征兆地再次向上波动!这一次,波动并非瞬间回落,而是持续地、缓慢地…向上爬升!虽然幅度依旧不大,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趋向活跃的节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