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和这位”
他?微微偏头看向病房里的女子。
蝶久代贵站在玻璃前?,右手按在玻璃上,如细枝搬的指骨轻轻刮过玻璃,随即垂下手,安静地站着不?动?。
萧然?总觉得她的这个?动?作像是带着一种无声的恐吓。故意露出非人的一面,达到威慑的效果。
这样的行为,让萧然?将她和脑海中的形象对上号,不?再是之前?安静脾气好的印象。
郭阳并没有收到被恐吓的信息,或者?是他?收到了,但不?在意。
顺势收回视线,郭阳顿了顿继续道?:“你和这位代贵女士,是乌族传统种蛊之术最后的受害人。”
听?到受害人三个?字,龙兆神色有些怔忪。
“我们?不?是受害人。”清亮的女声在众人头顶响起。
蝶久代贵第一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听?上去也十分年轻。
“代贵女士,”郭阳语气平和:“种蛊之术对人的身心都是极大?的摧残,你们?最后都会死于?蛊虫,这难道?不?是一种迫害吗?”
龙木脸色有点发青,她带入乌族,任谁被当成加害者?,脸色都不?会好看。但她一向严肃,脸上的变化反倒不?明显。
龙兆神色微妙地垂下头,依旧不?言不?语。
蝶久代贵倒退几步,挨着床沿坐下,双手交叠搭在腿上,依旧是右手搭在左手上。
“如果你是说这个?的话,这是一种等价交换。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自古以来?,养蛊人地位尊崇,享受了族人的供养,就要为族人付出,这是合理的交换。”
蒙音站在萧然?身边,小幅度捅了捅她:“我怎么听?着这话有道?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然?怪了,顺序弄反了。”
付出的和得到的也不?对等。本质上,蝶久的话是偷换概念。这场交换中的一方并非完全自愿。
萧然?盯着蝶久,她脸上满是认真,十分笃定自己所说的话。
龙木叹了口?气,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回来?:“蝶久家也出过很多养蛊人。”
她对郭阳道?:“以前?的时代不?好,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养蛊人的地位很高。普通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他?们?锦衣玉食,因?为他?们?有蛊术傍身。”
乌族最初确实定下过政策,想要吸取代芈的教训,可也抵不?过时移世易。
“种蛊的痛苦无法转移,那就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痛苦是一时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种蛊成功,地位、财富自然?随之而来?。这点小小的痛苦就不?算什么了。”
“好家伙,这句话还能这么解读?这不?是自我洗脑吗?”蒙音吐槽了一句。
萧然?心中也有些不?喜,接触乌族的过程中,除了龙富以外,其他?人都很明事理,她以为乌族一直如此,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
龙木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蒙音捂住嘴。
“你说的没错,这是自我洗脑。”
见龙木没有呵斥,蒙音放下手,满是歉意地道?:“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您老人家莫怪。”
龙木摆手:“错就是错。”
蝶久安安静静地坐着,脸上露出些不?服气的神色,却没有出生?反驳,龙木见怪不?怪,她们?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已经学会无视对方的观点。
“再者?,因?为代芈的事,族人需要他?们?,也从中推波助澜,强加上一份责任。”
“也就是中间代芈消失的那段时间好一点。不?过蝶久家里一直有传承,无法摆脱这种影响。后来?就是二十年前?,老一辈死的死,伤的伤,大?家又脱离了封闭的大?山,接受外界的思想,不?那么好忽悠了,这些潜移默化的思想才渐渐消失。”
“难道?就没有反抗的吗?从你们?的话语中透露,乌族存在几百年的时间,不?可能人人都愿意为了富贵,为了责任,宁愿牺牲自己。”
恐惧死亡是人之常情,死前?还要忍受折磨,一个?两个?被洗脑后心甘情愿还能说得过去,几百年一如既往就说不?过去了。
“当然?有,”龙木侧头看向垂头不?语的龙兆:“代留就一身反骨。大?概是随他?们?的先祖。”
龙兆抬起头,“代留对得起所有族人。”
龙木赞同:“是的,从以前?到现在,代留始终对得起乌族。”
这里面显然?也有一段不?短的故事,郭阳眼神左右游移,按捺住疑问,这些可以之后再问,乌族的资料也在搜集,等看过资料之后再针对性了解。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再确认一遍,蛊母的虫卵孵化后不?会要人命吧?”郭阳朝着萧然?发问。
萧然?郑重回道?:“不?会。”
“我们?已经试过了,每一个?成功孵化过蛊卵的族人都很好。”龙木补充道?。
“每一个??”郭阳点到一半的头顿住,“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人?”
龙木:“成功的九个?,失败的三个?。”
郭阳微笑,真诚道?:“我们?需要这十二个?人的名单。”
龙木一一报出名字,拿到名单的郭阳朝身后示意,一直当背景板的助手之一走出人群,出门去做安排。
助手走后,郭阳解释道?:“这些人都会被接过来?,暂时入住疗养区。基地会安排人员陪同他?们?,做一次短期观察。同时国家会跟相关人员签订保密协议,在政策出台之前?,各位依然?不?能对外透露蛊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