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珠盘着的腿从抱枕上滑落,敕令令牌穿过她蓝色的裙摆,沿着抱枕的边缘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嗯。”她轻应了一声。
有?点跟不?上话题的萧然和方潋对视一眼,总觉得徐映的问题中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天下水系,皆在龙族掌控之?中,那龙族岂不?是?主宰着整个世界?
不?对,这个逻辑不?对,方潋心中摇头。
就她所知,神话传说中,并不?是?没有?以人身?成?为河神的人类,也不?是?由龙族敕封。
萧然的思维跑远了一点,她知道的比方潋稍微多?一点。龙族可?能?曾经掌管水系,但又没说掌管了多?长时间。
灵气能?断绝,王朝也能?更?迭,龙族的权力,也不?一定一直在他们手里。
“最后一个问题——”
徐映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态度堪称平淡,算不?上咄咄逼人,但崔明珠的随着她的话,抱紧双腿,将自己团起来,显然很紧张。
徐映并不?是?要逼迫她什么,见她这样,放缓了口气,但该问的问题依然要问:“这枚玉河敕令,是?你的吗?或者,它是?你的,但你其实从来没有?完全掌控过它?”
萧然和方潋刷地?再次转头,去?看崔明珠。
萧然迟疑开口:“明珠,你不?是?说,你是?玉河河神吗?”
少女多?次强调过自己的身?份。
崔明珠把头埋在腿上,拱起肩膀,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但这只能?是?自欺欺人。
“她是?。”徐映先崔明珠开口,肯定了她的身?份。
崔明珠悄悄动了动。
“不?过有?神位之?名和有?神位之?实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知道她们不?懂,徐映抬手点了一下崔明珠腿边的令牌:“令牌是?神位的一种象征。”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可?以将敕令类比成?古代官员的官印。通常来说,拥有?官印的人,一定会有?一个与之?相对应的职责。像地?方官,还会有?一个块与之?相对的地?盘。”
“身?为官员,在履职的时候,签署文件,调动人员等等都需要用官印。这是?保证你的身?份和命令能?被下属快速识别出来。”
“但是?,如果你干的好,好到?你治下的人都认识你,那你偶尔也可?以不?带官印,也会有?人听你的话。如果没能?力,那就要小心有?被架空的风险,但只要官印在手,也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你还是?能?干着这个职责,就是?干得不?顺心,下属也不?随你控制。”
“敕令的作用比官印更?有?用一些,它的权限范围会更?大,什么都归一个人管,而?且管辖范围内,对拥有?神位之?人有?力量加成?。前提是?,拥有?它的人能?完全掌控它,尤其是?这种被敕封的。跟某些灵秀之?地?天生诞生出来的灵不?同,那种集一地?灵气供养诞生的灵,先天就能?掌控权柄。属于先有?实,后被天地?承认,再有?名。”
“所以,你的意思是?,敕封的神位不?会选年龄太小的,后者就不?一定了。”萧然总结道。
毕竟有?选择的情况下,谁会让幼儿当官!
“嗯。”
埋着头的崔明珠此时已经重新坐直了身?体,将脚边的令牌捡起来,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道:“这枚敕令是?我的。但你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有?掌控过它。”
“其实,我不?知道它是?谁给我的,我出生起,它就在我身?边。”
萧然眉头动了动,就听崔明珠继续道:“我没有?试着去?掌控它,因为我知道,只要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成?长起来,我天生就能?控制一方水域,还能?行云布雨,跟它所代表的权柄差不?多?,我不?需要被它束缚。”
“我没想过丁阳郡会出现灾祸,是?我没有?履行好我的职责。”
“等等,”萧然抬手,打断崔明珠的自省:“你说丁阳郡的旱涝是?你的责任?”
崔明珠点头。
萧然扶额,感情除了强调身?份,她还有?这个心理阴影。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方潋道:“旱涝是?自然灾害。”
崔明珠捏紧手里的令牌。
方潋改口:“好吧,就算保佑你管辖的地?区风调雨顺是?身?为神的责任,但你难道要二?十四小时盯着每一块地?方吗?”
“但是?”
“别但是?了,你少听那个什么狗屁丁阳郡守胡说八道!”萧然难得骂了句脏话:“他想杀你,当然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你身?上推。”
“况且你不?是?说行云布雨不?是?你的职责范围吗?那你怎么管旱涝?”
“我会这个。”崔明珠小声道。
“就算你会,但那还是?不?属于你的职责。”徐映道:“司玉说的对,不?要信丁阳郡守的鬼话。”
崔明珠侧头,一一扫过其他三人的脸,最后停在方潋身?上。
“虽然我不?知道丁阳郡守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们俩说的对,要害你的人的话不?能?信。”
“哦。”崔明珠眨了眨眼,应道,也看不?出她是?信还是?没信。
“你信我们的,我们不?比丁阳郡守可?信?”萧然道。
崔明珠点点头。
“既然明珠没有?掌控敕令,那它现在岂不?是?变成?鸡肋了?”
徐映摇头,对崔明珠道:“其实我建议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尽快掌控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