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映抬起剑鞘在?枯草上轻轻一碾。枯草极脆,只是这样轻微的力道就分崩离析,碎成了渣,这明?显并非自然?干枯,草中一丝水分也?无,生机断绝。以后?也?不会再生长出来。
没了枯草的掩盖,下方的地面也?不是湿润的泥土,而是一片黄沙。
徐映抬眼,眸色沉沉,能将?这里变成这番模样的,除了眼前的方士,没有别人。
方士对她的凝视不以为?意?,他神态自若,脸上挂着微笑?道:“看小友神情,想必也?察觉到此处异常了?老夫正愁找不到人一起解决此事。”
“小友来得正好,你我不防坐下好好说道说道,正巧你我之间也?有些误会,不如?也?趁此机会解开——”
话未说完,一抹寒芒直奔他脖颈处。
凌冽的剑气携雷霆之势袭来,剑气中裹挟的杀意?冰凉刺骨,让方士一瞬间有种灵魂都要被?刺穿的错觉。
方士神色错愕,未料到面前的小辈一言不合就拔剑。
这个愣头青,竟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跟他从前见过的天之骄子都不一样。那些个天骄多是死板守矩之人,经验不足,尤其爱听人述说不得以的苦衷。
哪怕是十恶不赦之人,哭诉几句,他们也?愿意?停下来听听有何苦衷,舌灿莲花忽悠几句,便能信以为?真。怎么这人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连说辞都想好了,先骗她自己是家仙,与妇人本是供奉与庇佑的关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这并不违背规则。
怀疑也?没关系,妇人的魂魄还在?他手上,他自有法?子让她相信。
而后?再引出他手上的怪东西,将?此地地气之失推到那些东西身上,如?此骗她靠近后?再设法?将?那些东西引渡到她身上。
如?此既能摆脱她,又?能甩掉那些东西,他还能专心炼化地穴,一举多得。
可这小辈,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剑如?此之快,剑光奔至面前时方士也?顾不得再追思回忆往日好骗的天之骄子和自认为?完美的计划,脚下腾挪,闪身躲避。
剑芒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削掉了他的几根发丝,刮起刺骨的凉意?。发丝飘摇而落,方士侧身而立,阴影中的半张脸晦暗不清。
须臾间,他脸上的肌肉跳动了记下,藏住眼中的阴沉之色,从袖中抽出手,接住滚落的发丝,反手一收,它们重新?化为?魂力回到身体中。
被?他避过的剑芒去势不减,直直穿透身后?的瀑布,凿在?在?山壁上。
“轰”地一声巨响,瀑布炸开一朵巨大的浪花,浪花中间生生裸露出光滑的山壁,山壁上赫然?有一个石碾大小的洞,正是刚才被?剑芒凿出来的。
方士斜了一眼重新?合拢的瀑布,眯起眼,稍做估量后?,转头依然?温和道:“你这小辈,脾气好生暴躁,竟是一句闲话也?听不进去。”
“你一直追着老夫至此,无非是为?那桩命案,此事老夫可以解释,这原是一个误会,事情并非你所想得那样。”
“我本是栖居在?雕像中的保家仙,见那妇人生活凄楚,她又?供奉于我,我自然?要庇佑她。”
徐映清凌凌扫了他一眼,也?不接话,方士僵了僵,一番描绘妇人凄惨生活的说辞差点说不出口。
“你若不信,我可”
徐映原就没想过一击能成,见方士避过也?不意?外。刚才一击只是试探,看不出方士深浅。
听方士还要说话,徐映提剑而上,对他的狡辩充耳不闻。方士不认得她,她却知道方士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多条人命,他却想把它说成误会?!何其荒唐可笑?!
徐映欺身,刹那间便连出数剑,剑光从四面八方交织成一张银色的网,朝方士网去,堵死他腾挪的空间。
出口的话再次被?打断,先前被?剑气刮过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现在?又?被?剑光围剿,方士心中也?隐隐生气一股火气。
若非他不能离开脚下的地方,哪里轮的到小辈在?他面前逞凶!
心中如?此想,方士脸上也?一沉,不闪不避,迎上剑光。他还未放弃自己的计划,右臂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有意?给?这个小辈一些震慑,最好显露出实力,这样才好让面前的人冷静下来听他说话,因此他也?没用一些花里胡哨的方式。
一双肉掌抽出,方士袖袍一扫,轻描淡写拂开两道剑光,再左手合掌,脚下一错,向内而扣,身子一转,就避开了袭向腰间的银芒。
银芒带起的气流卷起他宽大的衣袍,衣带当风。端的是风流写意?,恍惚中倒也?有些神仙风范。
危机并未解除,避过银芒后?,方士脚下一点,弯腰如?功,同时右手屈指一扣,生生捏碎直刺他眉间的流光。
因他闪躲,数道剑芒或钻入土中,或切进深潭,土层和潭水同时炸开,搅起满天沙尘和水珠。
尘土飞扬间,方士眉头跳了跳,顾不得再展示自己的力量,脚下一跺,阴气下沉,封住地穴,不让地气泄露。
渡出阴气后?,他的力量便有些失衡,右臂的东西有活跃起来的意?思。
方士衣袖翻卷,缠住早已近身,送到眼前的剑尖,回手一抽,将?靠近的人拖到跟前,右掌拍出,印上小辈左肩。
徐映面色不变,耸肩而上,手腕微转,灵气迸发,细细的剑气纵横四起,割碎方士袖袍,迫使他收回手。
电光火石间,她左手也?扣上方士拍出的右臂。她本想将?手中一枚早已凝成的引雷符印在?他小臂上,却在?出手时突然?心生警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