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丧人听着哀乐的调子都混乱了几?秒,然后停顿下来。
哀乐一停,灵堂里哭丧的声音越发响了,男人、女人、小孩都扯着嗓子不甘示弱,中间还混杂着大?人抒发心中哀痛的哭丧词,怎一个?混乱了得。
好像还嫌热闹不够,整理完情绪,找回调子的鼓乐队重新开始卖力演奏,鼓点敲得哭丧人心脏突突直跳。
就在哭丧人以为灵堂的乱子已经到达顶点后,后续的发展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除男、女、小孩外,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哭丧人陆续见到了赶来灵堂的一、二、三、四,三男一女,拖家带口,也是一来就哭,嗓门一个?赛一个?大?。
哭着哭着,六个?人开始互相攻击,都指责对方?不孝,顺便表表自己?的孝心。
要哭丧人说,这六个?人里没一个?孝顺的。要是孝顺,怎么会连葬礼都迟到,还在灵堂上闹成这样。
再?说了,他们真孝顺,那?老人怎么会花钱雇自己?来给他哭丧。
哭丧人瞄了一眼灵堂上摆放的黑白照片,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默默退出了灵堂,到外面喘口气。
“小武,你也出来了?”
出门转了一圈,武喆又?回来,鼓乐队负责吹唢呐的人跟他打招呼,递来一根烟。
“谢谢哥,我不抽。”武喆摆摆手。
“哥,你怎么也出来?”
“嗐!里面闹成那?样,先停一停呗,咱们也正好歇歇。”唢呐手顺势收回烟,叼在嘴里,没点燃,丧事还没结束,他随时?就要重新回去吹唢呐,这个?时?候不好抽烟。
这点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再?者,老爷子也是可怜,一辈子都做好事,自己?省吃俭用养了六个?孩子,临了临了,六个?人没一个?把他当?回事。
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听到唢呐手的话,武喆心有戚戚。
他对里面的内情不清楚,他就是趁着暑假来挣外快,来了之后才发现钱难挣,屎难吃。
不针对老爷子,就是看不上他的这些个?儿女。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唢呐手被鼓乐队的人叫了回去,灵堂那?边消停了,他们得干活了。
武喆却没活干了,老人的儿女来了,抢着表“孝心”,没他这个?花钱雇来的外人的事儿了。
武喆干哭丧人有两年了,还是头一次碰上拿钱不用干活的情况,要是今天不出这么个?事儿,这钱他就安心拿着,高?高?兴兴回去了。
但?灵堂发生的事让他心里就不太得劲,感觉跟骗人钱一样。
“算了,去买点东西,送老人最后一程吧。”武喆自言自语道。
白事接触多了,他虽然不迷信,但?对一些忌讳也十分愿意遵从,今天要是念头不能通达,之后就可能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