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大营的演武场上,秋风卷着黄沙,刮过兵士们黝黑刚毅的脸庞。当马湘云一身玄色劲装,肩披墨狐大氅,手持监国玉佩出现在点将台上时,台下原本隐隐的骚动瞬间平息,数万道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带着惊疑、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一个女子,还是个敌国公主,竟敢来这军中虎狼之地?
马湘云对台下各异的目光视若无睹。她接过主帅恭敬递上的虎符,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军阵,声音清越,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将士们!北汉立国,靠的是铁与血,是尔等父兄用性命搏杀出来的江山!如今,太后凤体欠安,太子殿下静养,本宫受命监国,暂掌虎符!”
她举起手中虎符,阳光在冰冷的金属上折射出刺目光芒。
“有人或许怀疑,一个女子,能否执掌这虎狼之师?本宫今日便告诉诸位!”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在本宫眼中,只有忠勇之士与无能之辈,没有男女之别!尔等戍卫边疆,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北汉社稷安稳,百姓安康!本宫在此立誓,凡忠于北汉、勇猛作战者,赏!必不吝爵位财帛!凡怯战畏敌、玩忽职守者,罚!定斩不饶!”
她话语铿锵,目光如电,竟让台下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感到一股寒意。随即,她话锋一转,语气稍缓:
“近日,本宫查阅军报,得知不少边军弟兄冬衣尚未备齐,家中妻儿生活困顿。此乃本宫与朝廷之失!本宫已下令,即日起,由内帑拨付银钱,优先补足边军粮饷、冬衣,并抚恤阵亡将士家属!绝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一番话,先立威,再施恩,刚柔并济。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是谁率先喊出:“誓死效忠太子妃娘娘!效忠北汉!”
紧接着,如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演武场:“誓死效忠太子妃娘娘!效忠北汉!”
【弹幕快报】
“卧槽!主播收服军心了!”
“这气场,这手段,谁说女子不如男!”
“恩威并施,玩得溜啊!”
“感觉北汉真的要变天了!”
马湘云站在点将台上,寒风吹动她墨狐大氅的皮毛,猎猎作响。她看着台下沸腾的军阵,心中并无多少激动,只有一种冰冷的掌控感。军权,这最硬的骨头,她终于也啃下了一块。
然而,就在这权力巅峰的时刻,挽月却带着一脸急色,匆匆上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娘娘……东宫……殿下他……呕血昏迷,太医说……怕是……就这两日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马湘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握着虎符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点将台下的欢呼声、秋风呼啸声,似乎在瞬间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挽月那句“就这两日了”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要死了?
那个她爱了一世,恨了一世,为之痴狂,为之殉情的男人……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那座冰冷的宫殿里?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可当死亡的消息真的传来,那剜心剔骨般的剧痛,还是瞬间席卷了她,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弹幕快报】
“!!!连城不行了?”
“主播脸色都变了!她还是在意的!”
“怎么办?要不要回去看看?”
“感觉主播要崩溃了……”
“娘娘?”身旁的主帅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唤道。
马湘云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沙尘气息的空气,强行将喉咙口的哽咽和眼底瞬间涌上的酸涩逼了回去。她不能失态,绝不能在这数万将士面前失态!
她重新挺直脊背,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冷峻,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同覆上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只有那过于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本宫无事。”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继续演武!”
她不能走。她此刻若转身离去,之前所有的立威都将付诸东流。她必须站在这里,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冷静与决断。
接下来的演武,马湘云依旧端坐于点将台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台下将士的操练,偶尔会对主帅提出一两个关于阵型、装备的问题,显得专注而冷静。
唯有一直跟随在她身侧的挽月,能看到她隐藏在宽大袖袍中,那死死攥住、微微颤抖的手,以及她偶尔望向东宫方向时,那眼底一闪而逝的、近乎破碎的痛楚。
演武一结束,马湘云甚至来不及换下劲装,便径直策马奔回皇宫。墨狐大氅在身后翻飞,如同她此刻纷乱绝望的心绪。
她一路疾驰,冲入宫廷,马蹄声在空旷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急促。宫人们纷纷跪地避让,惊愕地看着这位一向沉稳的监国太子妃如此失态。
她没有回云晖殿,而是直接冲向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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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门外,守卫比往日更加森严,见到她来,慌忙跪地行礼。马湘云看也不看,一把推开沉重的宫门,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