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倏忽而过。
这三天里,刘英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时不时有点小迷糊、爱跟在爹娘身后转悠的待嫁姑娘,内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她按照弹幕的零星提示和自己前世的记忆,悄悄做了一些准备。比如,她“无意中”向母亲李秀莲透露,邻村有个赤脚医生治跌打损伤很有一手,万一……家里谁磕着碰着了,可以去找他。又比如,她反复在刘能耳边吹风,说梦见赵玉田瘸了之后,赵家如何狮子大开口索要赔偿,如何把责任都推到她这个“未婚妻”身上,搅得刘能心里那本经济账算得噼啪作响,对赵玉田本就谈不上深厚的“翁婿情”更是薄了几分。
这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刘英正在院子里喂鸡,心里默算着时间。按照前世轨迹,就是今天,赵玉田该“出事”了。
果然,没过多久,屯子里就隐隐传来喧闹声。先是几个半大孩子跑过,喊着“翻车了,翻车了!”紧接着,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象牙山:赵玉田开着三轮车给王老七家送粮食去粮站,回来路上为了躲一只羊,车翻沟里了!人已经送卫生所了!
刘能正趿拉着鞋在院门口张望,一听这消息,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看向院里的刘英。
刘英手里还攥着喂鸡的瓢,脸色恰到好处地白了白,带着几分少女应有的惊慌:“爹……玉田哥他……真出事了?”
刘能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想起闺女前几天的“噩梦”,再结合刚才听到的“翻车”、“送卫生所”,心里那点怀疑如同见了雨的春笋,蹭蹭往上冒。他咂咂嘴,没立刻往卫生所冲,反而转身回了屋,对李秀莲说:“你,先去老赵家看看情况,打听打听,玉田伤得重不重?具体伤哪儿了?”
李秀莲是个没主见的,一听未来女婿出事,也慌了神,连忙应了声,解下围裙就往外走。
刘英放下瓢,走到刘能身边,低声道:“爹,我梦里……他腿瘸了。”
刘能没说话,只是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约莫半个小时后,李秀莲急匆匆回来了,脸上带着后怕和不确定:“她爹,我去看了,玉田在卫生所躺着呢,腿上打着绷带,脸上也有擦伤。赵四和他媳妇都在那儿,哭天抹泪的。我问严不严重,赵四支支吾吾的,就说腿疼得厉害,动弹不了,医生说可能是……可能是骨头伤着了,怕以后……”
“怕以后啥?”刘能紧盯着问。
“怕以后……落下残疾。”李秀莲压低声音,带着颤音。
“残疾?!”刘能声音猛地拔高,随即又强行压下去,眼神闪烁不定,“真这么严重?为了躲只羊翻个车,就能残了?”
【装!绝对是装的!轻微骨折!鉴定完毕!】
【赵四开始表演了!苦情计上线!】
【刘能稳住!去医院!找那个赤脚医生验证!】
【英子快提醒你爹!别被忽悠了!】
弹幕适时地刷过,印证着刘英的判断。
刘英适时地拉了拉刘能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爹,我害怕……我梦里就是这样……他腿瘸了,然后赵四叔就来咱家,说……说既然订了亲,就是一家人,不能让玉田哥没人管,还要咱家出钱给他治腿,还要……还要更多彩礼,说是补偿……”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刘能心里那堆关于利弊得失的干柴。是啊,赵玉田要是真残了,他老赵家不就赖上自家了?嫁过去一个闺女还得倒贴一辈子?他刘能能干这赔本买卖?
“不行!”刘能猛地一跺脚,“我得亲自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这回没犹豫,抬脚就往外走。刘英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她得亲眼看看赵玉田这场戏怎么开场。
卫生所里,赵玉田躺在病床上,哎哟哎哟地呻吟着,左腿裹着厚厚的绷带,脸上确实有几道刮痕,看着挺唬人。赵四守在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苦命的儿啊……你这要是站不起来了,可咋整啊……爹娘可指望谁啊……”
赵四媳妇也在旁边抹眼泪,场面凄惨。
刘能一进来,赵四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刘能的手:“老亲家啊!你可来了!玉田他……他为了帮老七家送点粮食,这……这腿可能保不住了啊!”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刘能的脸色。
刘能没接话,走到床边,看着赵玉田:“玉田,感觉咋样?真动不了了?”
赵玉田呻吟得更起劲了:“刘叔……疼,钻心地疼……这条腿一点知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