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坐落在市郊,环境清幽,绿树成荫,与其说是医院,更像是一座高级度假村。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宁静而祥和,但这份祥和之下,掩盖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与疯狂。
杨明珠的车队无声地滑入院内。她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高定西装,长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她不需要多余的装饰,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无声的权势宣告。
院长和主治医生早已诚惶诚恐地等在门口。
“杨总,您来了。”
“杨女士今天情况怎么样?”杨明珠一边往里走,一边淡淡地问道,脚步不停。
主治医生连忙跟上,低声汇报:“还是老样子,情绪很不稳定,时好时坏。有时候清醒,能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会尖叫,说……说一些胡话。”他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带我去看看她。”杨明珠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穿过铺着柔软地毯的长廊,来到一间拥有巨大落地窗、阳光充沛的套房。房间里布置得很舒适,甚至称得上奢华,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溃散后的颓靡气息。
杨曼萍穿着病号服,坐在窗边的轮椅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她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曾经精心保养的脸庞爬上了细密的皱纹,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光彩。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地、迟钝地转过头。
当她的目光触及杨明珠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怨恨,或许是更深层次的茫然——从她眼底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空洞。
“妈,”杨明珠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称呼从她口中吐出,不带丝毫温情,只有冰冷的讽刺,“我来看你了。”
杨曼萍嘴唇蠕动了一下,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听不清在说什么。
杨明珠并不在意,她自顾自地在旁边的沙上坐下,姿态优雅,仿佛这里不是病房,而是她的总裁办公室。
“外面天气很好。”她看着窗外,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闲聊,“安正集团最近拿下了城东那块地王,股价涨了十五个百分点。我上个月去了趟瑞士,见了几个银行的负责人,谈得还不错。”
她说着这些杨曼萍曾经最关心、最引以为傲的“正事”,语气轻松,像是在分享好消息。
杨曼萍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点焦距,但那焦点是混乱而痛苦的。
“哦,对了,”杨明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脸,看着杨曼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心底寒的弧度,“前几天,我碰到以前的一个熟人了。你猜是谁?”
杨曼萍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是夏宇扬。”杨明珠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吐出一条毒蛇的信子。
杨曼萍的呼吸平稳,无动于衷
“不过,没来得及打招呼。”
杨明珠遗憾地摇了摇头,语气却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听说他运气不好,被人骗到缅甸去了。那边的情况,妈你也知道,乱得很。挖矿?或者更糟……谁知道呢。估计这辈子是回不来了。”
她看着杨曼萍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以及那开始不受控制颤抖的双手,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说起来,前世……哦,你可能不记得了。前世,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为了叶琳,把我抛弃了。我流产,跳河……真是凄惨啊。”
她每说一句,杨曼萍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而您,我亲爱的母亲,”杨明珠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剜在杨曼萍的心上,“您当时是怎么做的?您帮着叶琳,骂我不知廉耻,恐吓我,甚至……找人暴打我,就为了逼我离开夏宇扬,成全您的宝贝养女叶琳。”
“你说……我是贱人生的,活该!”
“你说我怎么不去死!”
“你看着我流血,看着我痛苦,眼里只有你的叶琳!”
杨明珠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和冰寒。
“不是……不是我……”杨曼萍徒劳地否认,声音嘶哑破碎,眼神混乱,那些被刻意遗忘、或者说从未存在于她这一世记忆中的画面,此刻却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脆弱的精神防线。
【系统,】杨明珠在心中默念,【对她使用‘前世记忆灌输’,同步强化她此刻的情绪感知。】
【指令确认。记忆碎片载入中……情绪放大器启动。】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猛地从杨曼萍喉咙里迸出来!
她双手死死地抱住头,眼球凸出,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从轮椅上弹起来,又因为无力而重重摔倒在地。她蜷缩着,剧烈地抽搐,那些属于“另一个”杨曼萍的记忆——她对余非的辱骂、恐吓、冷漠、纵容他人施暴、看着余非跳河时的无情……如同最恐怖的电影画面,一帧帧强行塞入她的脑海,清晰得如同亲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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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我!滚开!滚开啊!”她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打翻了旁边的水杯和药瓶,碎片和药丸散落一地。
“余非……我的孩子……我……我做了什么……”偶尔,她又会陷入一种极致的悔恨和痛苦中,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医护人员闻声冲了进来,试图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