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砂纸摩擦着毛杰的神经。周四一整天,他待在酒吧里,却如同困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他反复回忆昨晚潜入书房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但父亲那看似不经意扫过的眼神和毛放那句意有所指的“安分点”,像两根刺,扎在他心底最不安的地方。
必须尽快把那个东西取出来。
夜幕终于再次降临。毛杰借口盘点库存,留在了酒吧。接近午夜,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他锁好酒吧前后门,从后巷推出摩托,没有开灯,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朝着毛家别墅的方向驶去。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别墅后身,那里有一小片稀疏的竹林,紧挨着书房的外墙。他停下摩托,隐在竹林的阴影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仔细观察着别墅的动静。
二楼父母卧室的灯已经熄了,毛放的房间也一片黑暗。只有一楼的某个房间还亮着灯,大概是守夜的保姆。书房所在的角落,漆黑一片。
他计算着保姆巡逻和休息的规律,耐心等待着。凌晨一点,别墅里最后一点灯光也熄灭了,整栋建筑沉入死寂。
就是现在。
他像一只夜行的猫,动作轻捷地从竹林阴影中窜出,借助墙角的排水管和一些装饰性的凸起,灵活地攀上二楼书房窗外那个小小的、放空调外机的平台。窗户是从里面锁住的,但这难不倒他。他拿出一段细长的、顶端带钩的铁丝,从窗扇的缝隙中探入,小心翼翼地拨动内部的月牙锁。
“咔。”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他轻轻推开窗户,没有出任何声音,侧身翻了进去,双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设备柜那里,几颗指示灯散着幽微的红绿光芒。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雪茄和陈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部一阵紧缩。
他不敢开灯,凭借记忆和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摸索到设备柜前。蹲下身,拉开柜门,里面线路的指示灯像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他迅找到那个黑色的数据捕获装置,蓝色的指示灯依旧稳定地亮着。
二十四小时已满。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外壳,正要将其拔下——
“嘀——”
一声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电子音,突然从装置本身出!声音很轻,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毛杰耳边!
他浑身汗毛倒竖,动作瞬间僵住!
怎么回事?!这个装置怎么会出声音?!安心没说过!
几乎是同时,他听到别墅内部,似乎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寻常夜晚的动静!像是……有人被惊动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暴露了?!
来不及细想,他一把扯下数据捕获装置,连同连接线一起胡乱塞进贴身的口袋,也顾不上关闭设备柜门,猛地转身,扑向窗口!
就在他一只脚跨出窗台,准备沿原路返回的瞬间——
“啪!”
书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像一把利剑,猛地刺破黑暗,横扫进来,瞬间笼罩了他大半个身子!
“谁?!”一声暴喝,是毛放的声音!充满了惊怒和难以置信!
毛杰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根本不敢回头,另一只脚奋力蹬踏窗台,整个人如同被追赶的猎物,朝着楼下纵身跃下!
“站住!毛杰!我操你妈!果然是你!”毛放的怒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从窗口传来,手电光柱在他身后疯狂晃动。
毛杰重重落在松软的草地上,就势一滚,卸去力道,顾不上摔得生疼的胳膊和膝盖,爬起来就朝着竹林外的摩托狂奔!脚步声和毛放的咒骂声紧追不舍,已经从别墅正门方向包抄过来!
他冲到摩托旁,猛地踹开脚撑,拧动钥匙,按下启动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