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钥匙……”章邯重复着嬴政的话语,银甲下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带来的不是线索清晰的明朗,而是更深邃的、仿佛踏入多重迷宫般的窒息感。敌人不再仅仅是前方挥舞着蚀星毒刃的烬牙,而是化作了无形无质、渗透在星光与阴影中的存在。
嬴政的目光从舷窗外收回,落在战术星盘上那片代表“冥魂之眼”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区域。“传令公输哲,将‘钥匙’符号与所有已知的、可能与星核或蚀星相关的能量频率进行广谱匹配,包括……联邦内部封存的、所有绝密项目的能量签名。”
章邯瞳孔微缩:“席,您怀疑……”
“怀疑一切。”嬴政的声音冰冷,“包括我们自以为是的认知。”
就在联邦舰队因冥魂之眼的诡异“筛选”而疑云重重之际,在那片被绯暗部落视为圣地的、连星光都显得格外吝啬的幽暗星域深处,悬浮的黑曜石王座之上,冰余城正聆听着星织的汇报。
星织依旧穿着那身绣满破碎星轨的白裙,丝间的银丝如同活物般微微飘动,映照着她空洞却仿佛能洞悉灵魂的幽蓝眼眸。她站在王座下方,姿态恭敬,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
“尊主,联邦的‘鱼儿’已经触碰了‘冥眼’的边缘。如您所料,他们携带的‘印记’……引起了‘门’的轻微共鸣。”她指尖缠绕的一根银丝上,正浮现出模糊的、周市、秦嘉等人突击舰被能量泥沼和影子困扰的短暂影像,“可惜,共鸣强度不足以完全开启‘门扉’,只是触了基础的防御机制。”
冰余城星纱后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戴着墨玉戒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出清脆的、仿佛能敲打在人心灵上的嗒嗒声。
“无妨。”他的声音温和依旧,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种子已经播下,怀疑的土壤也已肥沃。重要的是,我们确认了,‘钥匙’的碎片,确实流落在外,并且……有人正在试图拼凑它。”
他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不规则、内部仿佛蕴含着旋转星云的暗紫色晶体碎片,正静静悬浮,散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那是一枚星核碎片。
“星核共振将启……”冰余城凝视着那枚碎片,假眼幽光流转,“‘眼’即为门。墨算推演得不错,联邦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那些不甘于现有秩序,渴望‘新世界’的‘影子’……也该动一动了。”
星织微微躬身:“‘织网者’已准备就绪。只是……尊主,我们是否太过倚重这些‘影子’?他们毕竟来自联邦,其心难测。”
冰余城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幽暗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棋子而已。用之,弃之,皆在一念之间。他们的欲望,便是最好的缰绳。况且……”
他话音一顿,假眼的光芒似乎锐利了一分,
“真正的棋手,又岂会只有一副棋盘?”
遥远的亚马逊雨林深处,环形石剧场仿佛亘古不变。沈无咎静立于中央,周身没有丝毫能量外泄,却仿佛与整个雨林、与脚下的大地、甚至与冥冥中某种更宏大的规则融为一体。
水寒侍立一旁,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对时序之力的独特感知,仿佛能隐约“看到”周围能量流动那原本无形的“顺序”。
“绯暗部落……冰余城……”沈无咎缓缓开口,声音平淡,仿佛在点评一件与己无关的古物,“以吞噬为信仰,以星核为食粮,欲以蛮力撕碎旧秩序,建立所谓的‘无界星域’……想法不错,可惜,格局小了。”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极其细微、仿佛由纯粹意念构成的星纹一闪而逝,那是〈合闸〉与〈总线〉帧页力量融合后的一丝体现。
“他们只知破坏,不知重建。只知吞噬,不知编译。”沈无咎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神性的冷漠光辉,“秩序的崩坏,不过是新规则诞生的温床。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唤醒的‘蚀星巨兽’,在我眼中,不过是……一股比较庞大的、尚未被格式化的原始能量流。”
水寒低头:“义父英明。影帆已初步渗透目标区域,根据反馈,绯暗部落确实在‘冥魂之眼’有所图谋,似乎与‘星核共振’有关。联邦方面,嬴政似乎也有所察觉,派出了侦查舰队,但遭遇了诡异阻击。”
沈无咎微微颔:“让他们斗。绯暗部落是很好的‘清道夫’,能帮我们扫清不少障碍,也能吸引联邦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至于那些‘影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仿佛万物皆在算计之中的弧度,
“传令影帆,适当的时候,可以给联邦那边……递一些‘真相’的碎片。比如,那位韩通译令的‘海外旧友’,究竟是谁的影子。”
“我们要做的,是确保这场戏足够精彩,确保所有的‘演员’都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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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投向东方,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艘玄黑色的龙旗旗舰,
“然后,在旧世界的废墟与混乱达到顶点时……”
“由我们,来按下……‘编译’的最终指令。”
昆仑号,通译司档案室外,司马欣的“拘魂链”再次出了轻微的碰撞声。他面前,韩章脸上的温雅笑容似乎有些勉强。
“韩通译令,”司马欣的声音依旧冰冷,“你那位精通古星象学的‘海外旧友’,我们根据你提供的、极其有限的联络方式进行了反向追踪。结果很有趣……信号最终指向了一个位于‘寂灭回廊’边缘的、早已被标注为‘重度辐射污染,无生命迹象’的废弃前哨站。”
韩章握着象牙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语气依旧平稳:“或许是信号中转,或是友人用了某些……非常规的隐匿手段。都尉也知道,研究古星象者,总有些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