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吗?”清曦的声音透过加密的玉符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在嬴政的意识深处响起。
嬴政,或者说,联邦席文明守护者,正站在白虎殿圆形议席的中央,素白的麒麟纹长袍在无风的室内仿佛自行流淌。他指尖拂过腰侧那枚温润的旧玉玦,意识流清晰而冰冷地回应:“听到什么?鬼笑,还是心跳?”
“都不是,”清曦的传讯断断续续,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是…遗忘。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彻底抹去。黑冰台的‘记忆锚点’在松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更鼓的闷响,以及一个用夸张山东口音rap出来的调子:“子时到——桃花笑——笑完三声它自个儿烧!我说烧它就烧,老铁们点点关注别让热度逃”
嬴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是刘邦,那位副执政长,正举着他的直播玉简,在逐渐飘起诡异桃花的夜幕里,试图用插科打诨驱散弥漫开的不安。
启明城的夜,被不自然的粉红色照亮。不再是洁白的雪,而是绯色的桃花瓣,如同被鲜血浸染过,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
“看!它们…它们落地了!”一个年轻的太学伴读生,或许是项云,指着殿外广场惊叫。
只见那些血色桃花在触地的瞬间,花瓣扭曲、聚合,形成了一张张扁平、诡异的笑脸。那笑容弧度标准得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张笑面形成,面向金銮殿“星纹典藏馆”方向,出了声音:
“皇兄,别哭。”
声音空灵,带着童稚,却冰冷刺骨。
几乎是同时,悬挂在殿内高处的、刻有上章读者点赞最高金句的竹简,其中一个字的光芒骤然黯淡,仿佛被无形的手抹去了一笔。
“嗡——”
一声尖锐、非人的鬼笑在殿内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炸开,不少官员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嬴政站在原地,麒麟袍下的身躯挺拔如松。只有最靠近他的人,比如始终保持着警惕姿态的联邦镇国大元帅项羽,才能看到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那件素袍上的麒麟暗纹,似乎在吸收着周围的寒意,让他周遭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不是物理攻击,”张良不知何时已来到嬴政身侧,他宽大的鹤氅袖口中,空白的诗卷无风自动,“是针对记忆和情感层面的侵蚀。席,我们在被‘遗忘’某种东西。”
萧何已经掏出了他那从不离身的玉质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动着,眉头紧锁:“情感波动量化…‘泪点’价值宇宙币…不对,这波动无法平账!我们到底在失去什么?”
韩信观察着殿外那些笑面的分布,眼神锐利如他推演战术时一样:“落地位置有规律,像是某种阵型…需要近距离观察。”他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道白影掠出殿外,身法轻盈地在那片开始自燃的笑面之间穿梭。
“喂!老韩你等等我!”刘邦举着玉简追了出去,嘴里还不忘念叨,“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咱联邦战神的执行力!双击给韩都帅刷点勇气!哎呦——”他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整个人摔坐在雪地(或者说,桃花雪地)上。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却现刚才自己坐过的地方,冰雪融化,赫然留下一个被体温烫出的人形凹陷,边缘还渗着淡淡的粉红色。
项羽冷哼一声,大步走到殿外放置更鼓的钟楼下。那面巨大的更鼓,此刻蒙上了一层血色的冰霜。他伸出独臂,单手抓住鼓架,竟将那需要数人合抱的更鼓如同举哑铃般提离了地面几分,仔细检查。
“别费劲了,项大元帅,”刘邦揉着屁股站起来,“这鼓邪门得很,我刚才敲的时候就觉得手感不对…”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细微的脆响。
不是鼓槌敲击的声音,而是鼓身本身!一道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坚韧的鼓皮上。
项羽瞳孔一缩,将鼓放下。裂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鼓身的裂痕吸引。
项羽用他仅存的手,小心地探入裂痕,摸索片刻,掏出了一个东西——一个脏兮兮、缝线粗糙,但眼神却异常温顺的布老虎。
“阿…桃?”张良下意识地低吟出这个名字,随即他自己也愣住了。阿桃是谁?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脱口而出?他迅展开空白诗卷,试图写下这个名字,墨迹却如同滴入水中,迅晕开、淡化。
“阿桃…”嬴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麒麟袍下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仿佛有根针扎在了记忆的断层上。他袍袖内的手紧紧攥住,克制着那莫名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情绪波动。不能哭,麒麟袍的诅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谁先落泪,谁就要替这个被遗忘的孩子去死。
“记忆锚点彻底消失了,”清曦的声音再次在嬴政脑海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黑冰台所有关于‘阿桃’的档案,都变成了乱码。有一股力量,在系统性地清除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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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御花园的方向传来韩信的呼喊:“这里有现!”
众人赶去,只见御花园的桃林,根系周围的泥土不再是黑色,而是不断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滋养着上方开得越妖异的桃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火锅底料的辛辣香气。
“证据埋在花下,”韩信指着几处明显被翻动过的土壤,“但…下面不止有证物。”
他引着众人走向桃林边的一条小径。这条小径平日并无异常,此刻却覆盖着一层光滑如镜的薄冰,在血色桃花的映照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我称其为‘溜冰背水阵’,”韩信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试图缓和气氛,但他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的紧张。他率先踏上冰面,身形飘逸,如同表演般滑出几个流畅的弧线,试图探查对岸。
然而,就在他滑行到冰面中央时,异变陡生!
冰面之下,并非倒映着他们此刻的身影,而是显现出一些模糊的、扭曲的剪影——
韩信的剪影,胸腔的位置空空如也,缺失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项羽的剪影,那仅存的、力能举鼎的手臂,也齐肩而断。
刘邦的剪影,面部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甚至嬴政的剪影,那麒麟袍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缠绕收紧,仿佛要将他窒息。
“这是什么?!”萧何的算盘珠差点脱手。
“未来的…尸体?”张良的声音干涩。
韩信显然也看到了自己缺失心脏的影子,他身形一个踉跄,险些真的在冰面上摔倒,连忙稳住,动作僵硬地挥舞手臂,像是在指挥一场混乱的交通,场面一时有些滑稽,却无人能笑出声。
“砰——咚!砰——咚!”
更鼓的方向,再次传来声响。不是敲击声,而是如同心脏跳动般的、沉重而规律的搏动声。与冰面下那些不祥剪影的脉动,诡异地同步着。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他们必须在无法宣泄情绪(流泪)的情况下,面对可能预知的、凄惨的未来。
时间在压抑和恐惧中流逝,更鼓如同催命符,一下下敲打在人心上。竹简上的金句,字迹已经黯淡了大半,鬼笑声越来越密集,仿佛无处不在。
当卯时的更鼓即将敲响前,冰面上的剪影骤然变得清晰,并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