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雨声仿佛带着某种亘古的节奏,敲打着环形石剧场。水寒看着沈无咎面前那由幽蓝光点构成的能量流图谱,其中代表绯暗部落的光点,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黯淡与飘忽后,此刻正微微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仿佛一颗即将被引燃的暗星。
“老师,您说那份关于‘星核封印力场’的假情报,能真正刺痛冰余城吗?”水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他与嬴政交手败走,蚀星巨兽的雏形也被项羽所破,此刻应当如同受伤的毒蛇,更加警惕和隐匿才对。”
沈无咎缓缓睁开眼,眼底的理性幽光流转,仿佛在运算着无数种可能性。“警惕,往往与恐惧相伴而生,水寒。”他的声音温润,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寒意,“败走,意味着力量的不足。隐匿,意味着需要时间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在这种时候,任何可能威胁到其根本——也就是星核碎片——的消息,都会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
他指尖轻点,能量流图谱中,代表那份伪造情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水寒用时序之力包裹扰动的信息流,正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触碰到了代表绯暗部落的那个光点。
“冰余城信奉‘吞噬星辰’,视星核为至高无上的圣物与力量源泉。‘封印星核’,在其教义中,无异于亵渎神明,断绝其信仰和力量的根基。”沈无咎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这份情报,无论真假,都会在他心中种下一根刺。他会怀疑,会调查,会恐惧…而恐惧,会催生最极端的行动。”
星海深处,某片扭曲的、光线难以透入的星尘废墟带。
一座庞大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构成的堡垒,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悬浮在碎星之间。堡垒内部的核心区域,风格与外界截然不同,穹顶是高仿的自然夜空,无数星辰以缓慢而诡异的轨迹运行,偶尔有几颗会突然黯淡,仿佛被无形之物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金属冷却后的味道,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星骸的寂灭气息。
这里,是绯暗部落的临时圣所——“黯星殿堂”。
殿堂中央,悬浮着那座熟悉的黑曜石王座。冰余城的身影依旧隐于垂落的暗紫星纱之后,只有那只戴着嵌有星核碎片墨玉戒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王座扶手上。与之前相比,那墨玉戒上的星核碎片,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内部流转的能量也显得有些滞涩。
星织,那位身着绣满破碎星轨白裙、丝缠绕光银丝的女子,静立在王座旁,她的面容美丽却毫无生气,如同星云凝结成的雕塑。此刻,她纤细的手指正从一团由银丝编织的、不断变幻的光晕中抽离,光晕内映照出的,正是沈无咎伪造的那份“格物院内部技术摘要”片段。
“冕下,”星织的声音空灵而飘渺,仿佛来自遥远星系,“信息流源头经过七重加密跳转,最终指向一个已自毁的匿名节点。表层数据经过时序扰动,难以精准溯源,但其能量残留…与华夏联邦格物院的常规技术签名,有的吻合度。”她顿了顿,补充道,“信息内容本身,逻辑自洽,引用了一些真实的、但非核心的联邦能量框架理论,伪造者…非常专业。”
王座上,冰余城没有立刻回应。星纱后,隐约可见他左脸上那些银蓝色的星蚀纹路,似乎比以往更加深邃。他右眼中那枚作为初代蚀星巨兽眼核碎片的“假眼”,明灭的频率也略显急促,每一次明灭,都让周围空间的温度似乎下降一分。
“‘星核封印力场’…”冰余城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种轻缓的、仿佛古玉相叩的笑意,但在这笑意之下,却潜藏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能将星核…化为凡铁?呵呵…联邦的科学家们,总是如此…富有想象力,也如此…不自量力。”
他抬起那只戴着墨玉戒的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嗡——
一道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声音响起。以他指尖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光线瞬间被吞噬,形成一个微型的绝对黑暗区域,连星织裙摆上光的星轨都为之黯淡。片刻后,黑暗消散,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星织,”冰余城的声音依旧温和,“你认为,这份‘礼物’,是联邦故意送来的挑衅,还是…某个躲在阴影里的朋友,善意的提醒?”
星织微微躬身:“属下无法断定。但无论来源为何,其内容若为真…对我族的威胁,远十支联邦舰队。星核乃吾等信仰之基,蚀星伟力之源,不容任何亵渎与封禁。”
就在这时,殿堂侧门被粗暴地推开。身材魁梧的烬牙大步走入,他脸上的青铜兽齿面具似乎还残留着未曾擦拭干净的血污痕迹,周身散着浓烈的血腥与暴戾气息。他刚刚完成了一次对某个小型星海聚居点的“清扫”,那里被怀疑藏有一小块星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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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下!”烬牙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他单膝跪地,双手那淬有蚀星毒液的短刃交叉置于身前,刀刃上还有未干的、泛着诡异黑光的液体滴落,“‘矿石镇’已净化,未现目标碎片,所有抵抗者已化为星尘!”他抬起头,面具下的双眼泛着嗜血的红光,“听说有联邦的狗贼在研究封印星核的玩意儿?让属下带人去把他们的实验室碾成粉末!”
紧接着,另一侧,身着玄色长衫的墨算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他面具上十二颗小星珠缓缓转动,手中那本古朴书卷自动翻页,停留在某一幅复杂的星图推演上。
“烬牙,稍安勿躁。”墨算的声音冷静而缥缈,如同在诵读古老的预言,“星轨显示,此信息背后迷雾重重。强行出击,恐落入陷阱。”他转向王座,“冕下,联邦刚刚经历‘开源星碑’与‘深渊物业’的动荡,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此时放出此等消息,或许意在试探,或许…是想驱虎吞狼。”
冰余城静静听着,星纱后的目光似乎在烬牙的暴戾与墨算的冷静之间流转。他右眼的星兽眼核明灭不定,映照着殿堂穹顶那些诡异运行的星辰。
“驱虎吞狼…呵呵,有趣的比喻。”冰余城轻笑起来,那笑声温和,却让烬牙和墨算都微微低下了头,“无论是联邦的试探,还是阴影中的算计,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的声音骤然转冷,那轻缓的笑意瞬间冻结,整个黯星殿堂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穹顶的星辰运行轨迹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有人,将‘封印星核’这个念头,摆到了台面上。这,本身就是对绯暗部落,对蚀星之道的…最大亵渎。”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星纱拂动,隐约露出其下那布满星蚀纹路的左脸下颌。
“星织。”
“属下在。”
“动用你所有的‘星丝’,渗透联邦高层,我要知道关于这个‘力场’研究的任何蛛丝马迹,无论真假。”
“是。”
“烬牙。”
“属下听令!”烬牙兴奋地低吼。
“集结‘蚀骨卫队’,目标…联邦设立在‘碎星带’边缘的所有前哨站与研究站。不必强攻,以袭扰为主,制造恐慌,让他们知道…”冰余城的右眼,那星兽眼核猛然亮起幽蓝的光芒,如同冰封的恒星,“…试图触碰星核禁忌的代价。”
“遵命!”烬牙狞笑着,双刃互击,出刺耳的摩擦声。
“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