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根。
在浓密的栗色丛中,银白得刺目,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只有一根。
苏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捻住那根异类,轻轻地拔了下来。
她将它举到眼前,那根银丝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近乎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揉捻着它,仿佛要将这根象征岁月流逝的证据彻底揉碎。
小小的银丝很快在她指间蜷缩成一团。
但这还不够。
心底那股莫名的恐慌和抗拒汹涌而来。
她开始无意识地撕扯着那个已经被揉捻成小团的白。
纤细的银丝在她指尖断裂,变成更微小的碎屑。
她撕扯得那么用力,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名为“衰老”的幽灵撕碎,就能抵挡住无情时光的流逝,就能……抹平那二十年的鸿沟。
苏悦再次侧过头,看向身旁依旧在熟睡中的年轻恋人。
他那头浓密乌黑的短,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和生命力,与她指间那点可悲的银白碎屑,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二十年的光阴差距,在这一刻,从未如此清晰地横亘在她面前,冰冷而巨大。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朋友……姐姐还能……陪你走多久呢?”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那些被激情暂时压下的忧虑,此刻加倍地翻涌上来,沉重得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就在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和自我怀疑中,几乎要落下泪来时——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迅抬手抹去眼角还未成型的湿意,将指间那点可悲的银白屑狠狠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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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迅退去,重新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与平静。
“谁啊?”苏悦压低声音。
门外没有回应,但敲门声依旧。
苏悦试着站起来,双腿却一阵酸软无力,差点没站稳。
她扶着床边缓了几秒,才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将门链挂上,只拉开一条窄窄的门缝。
门外站着的女人,梳着利落的黄色短,穿着米色长款羽绒服,围着白色羊绒围巾,脚蹬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马丁靴,一副都市精英干练的模样。
正是陶迪。
“陶迪?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苏悦有些意外,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
“嘿嘿,”陶迪咧嘴一笑,搓了搓手,“这不是想着早点带你和小朋友们去景区嘛!趁人少,玩得舒服点。怎么样,都起了吗?”
“这么早……你在家吃过早餐了?”苏悦随口问了一句,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呃……吃过了吃过了。”陶迪对这个话题显然兴趣缺缺,她踮起脚,好奇地想从门缝往里瞧,“你咋不让我进去呢,悦姐?外面冷飕飕的,让我进去暖和暖和呗?”
“屋里……有点乱,我收拾一下,你等会儿。”苏悦脸上保持着微笑,手却暗暗用力,想把门关上。
让她进来还了得?!
目光所及之处,关子元的睡衣随意地散落在地毯上,还有床边那个用完的“那个东西”的包装袋……
最要命的是,床上那个“罪魁祸”还光溜溜地躺着呢!
“悦姐,”陶迪脸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不对劲啊你……遮遮掩掩的,屋里不会真藏人了吧?不会……是你家那位小奶狗来了吧?金屋藏娇?”
“胡说什么呢!别闹!”苏悦依旧面不改色,“我真要收拾屋子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就好。”她再次试图关门。